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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凤凰县……甚至整个楚州唯一的县君,册封的风波过去还不到两个月,云夕的一举一动还是颇受关注的。
加上她那火锅店、串串香店、冰饮店声音都十分红火,她新开的店铺,自然也进入人们的视野中。
在成功拿到了硝石后,等天气变得炎热的时候,云夕就开始制作冰块了。甚至火锅店还推出了夏天特制的冰火锅,大受欢迎。三家店铺,屋里还会堆放着冰盆消解暑气,在这炎炎夏日,生意好到不行。
别家连冰块都没有,哪里还会像他们家一样,奢侈到拿来室内降温。
云夕因为当初硝石拿回来不少的缘故,一个夏天,不仅可以供应自家和店铺使用,还能拿来做人情。
正因为这个缘故,纸店刚开张就备受瞩目,也算是沾光了。不过纸店却没法这么做,毕竟纸张更加得注意防潮。只是比起其他三家店的平易近人,这纸店显然要高冷不少,两种大家从未见过的纸张,一刀卖十两,一个月,两种纸,加起来只卖两百刀,不讲价。
这十两一刀的价格,就足够吓退了大半部分。
但云夕先前就已经送了一些出去当理由,这两种纸的卓越之处,大家心中也是知道的。
所以刚开店第一天,就卖了这个月三分之一的份额。
云夕在店里坐镇了半天,发现郭珍儿和被她从火锅店调来的翡翠两人都做的不错,纸店更是有两个万事屋的人当护卫,以防有人闹事。毕竟郭珍儿的相貌还是不错的,万一遇到那种想要动手动脚占便宜的客人就不好了。
看这里实在没有她的什么事,她便回去了。
说起来,云夕这纸店也的确是任性到了极点,若是一个月的份额提前卖完了,就直接关店,等下个月初再开。她仿佛看到了将来纸店一个月只需要开张一天的场景。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等口碑彻底传开,大家知道水纹纸和连史纸的好后,只怕到时候门口都会有不少让家里下人来排队的人。
这样任性的行为落在人们眼中,又是一番的谈资。毕竟大家从未见过像这样做生意的,噱头十足啊。不过倒也没说什么,毕竟,纸张的质量摆在那边,云夕也没有硬是逼着他们买。
扣除掉成本,这店铺一个月的纯收益就有一千八百两。这笔钱,云夕都是直接记在那庄子的账单上,留作支出。
将来若是云夕想要建造更多的庄子,也可以从中拿钱。
她考虑到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更是吩咐那边的厨房,每顿饭至少都要有一个肉菜。
等鸭子养出规模后,烤鸭店也可以正式开张。入秋后……更是有羽绒服店。
这么一算,云夕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挺忙碌的。
在她忙碌的同时,她也没少收到帖子。先前因为开店的缘故,云夕大部分都推了,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她直接一张张看起了请帖。
看请帖其实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从上面的字迹和措辞,基本都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有爽朗的,也有文雅的,还有的姑娘家,心情内向,字迹多少就透露着一点的迟疑。
看字这一项,还是云深教她的,以字识人,多少也有几分的道理。
云夕将这段时日送来的请帖翻了翻,发现五月底正好是州府沈家嫡女的及笄宴。
这沈家夫人沈胡氏,两个月前还随同戴夫人来参加了一把她的及笄宴,礼尚往来,她也是应该过去一下的。因为杜磊和杜睿两个孩子年纪实在小,杜周氏放心不下他们,根本走不开。
云夕虽然觉得杜家同沈家没有什么交情,交情也是走动出来的,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过去赴约。
燕翎前些天给她的信件中,也是建议她把云瑶一起带过去。沈家大小姐的及笄宴,估计会有不少那个圈子的姑娘过去。以云夕现在的身份,入了那圈子,也不会被人瞧不起。
云夕想了想,扩大一下交际圈也是可以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用到呢。人脉这东西,可谓是多多益善。
杜周氏也十分支持她们过去,甚至还打算从楚皇赏赐的绸缎中拿出几个花样给云夕和云瑶做新衣裳。
云夕说道:“圣上赏赐的拿来做一套就可以,另外一套,用前天杨家送来的月华锦,做一套月华裙好了。”
杨家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摸索,先前又有云夕的提示,在前段时间可算是成功做出了月华锦。不得不承认,杨家也的确会做人,还送了一些过来杜家。
云夕心道:只怕杨家已经打算将月华锦作为皇家贡品了。质量摆在那里,入选的资格是手到擒来。
杜周氏想起摆在家里库房那些漂亮的月华锦,点点头,“好,就用那个给你们做月华裙。”月华裙现在可是风靡整个楚州,据说连京城也流行上了。
她觉得那些赏赐的贡品和月华锦的质量实在太好,到时候至少得收一半起来。云夕再晚,两三年内总得出嫁,还是多点好东西压箱底的好。
想到这里,她就开始头疼,她这侄女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大方,手头也太散漫了,存不住东西。
那边云夕还不知道她心中的纠结情绪,对她道:“大娘,你也记得给自己做两套衣服,还有大姐姐和大伯的。咱们家现在也勉强算是有身份的人家了,外出走动,总不能只有那几套的好衣服吧。若是穿不起的话,也就算了,但是我们家又不缺那个钱。也不缺这些好东西。”
特别是库房里的那些绫罗绸缎,七七八八的,至少也够穿两年了。
杜周氏听说会丢了杜家的脸,只能点头答应。
云夕觉得,要改变他们这种勤俭节约的想法,只怕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云瑶还好,小孩子的三观本来就还没正式塑成,加上又是爱美的年纪,很快就习惯了常常有新衣服穿的日子。
云夕说道:“不少人官宦人家,不仅逢年过节做新衣服,每个季度,至少也有两套。咱们家这样算勤俭了。”她没有告诉杜周氏,这样的人家基本都是国公府侯府这些。
杜周氏一对比,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这几天打算先将云夕和云瑶两个孩子的衣服给做出来。
云瑶听到要去州府玩,顿时很开心,开始拿出她那些首饰,挑选着。
小姑娘还十分大方地表示,云夕若有喜欢的,随便拿。
在她们出发的前三天,明月小朋友也从道观里跑下来找云夕玩,听闻云夕要去州府,闹着也要一起去。多她一个也不算什么,再说明月本身挺好养的。
云夕点头答应了下来,这孩子也是可怜,除了京城和凤凰县,似乎也没去过别的地方,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沈家大小姐沈如华是五月二十三的生辰,云夕一行人则是二十一号出发,天黑之前就赶到了州府。
这回云夕没有再住在戴家,而是选择在自己先前买的那一进宅子落脚休息。云夕这趟出门,马车还顺便运了冰块。由奢入俭难,习惯了冰块,睡觉时屋里没摆放一个冰盆都不自在。
第二天早上,吃过赖三从外头买的早饭后,刚起来的时候,她就派人送口信告诉燕翎他们到了的事情。
让云夕惊讶的是,在州府也有卖这油条,而且味道还不坏。
赖三笑道:“我买油条的时候,那些卖油条的人都夸小姐您的好呢,都说多亏你无私将这油条的方子送给老百姓。”
云夕莞尔一笑,老百姓的感谢总是那么朴实简单。
用过早饭,云夕又练了一套剑法后,燕翎过来了。
本来这宅子距离她家就不算特别远。
云夕看了看燕翎的身后,忍不住问道:“你换护卫了?”那温梓然不见了。
燕翎看到她的欣喜在听到她这问话后消失了,神色恹恹的,“不知道呢,他家里人找到他了,将他带回去了,只留下了不少的礼物。”
云夕观其神色,对温梓然的离开,更多的是不习惯,只怕燕翎对温梓然还没产生那方面的心思呢。
她好奇问道:“那你可知道他身份了?他记忆见到熟人后,是否恢复了?”
燕翎哼了哼,神色中带出几分的不满,“我也没想到自己那般厉害,随手一救,便是京城温家的嫡子。”
她顿了顿,说道:“温梓然是京城青阳侯嫡子,他这次返回家乡祭祖,却不幸路遇歹人,侍卫拼死让他逃出,恰好让我给救了。”
“我知道我一个同知之女,放在京城中不算什么。但是好歹也算是温梓然的救命恩人吧,他们家一副生怕我赖上的样子,真真让人可厌。”
云夕沉默了一下,也明白燕翎的火气从何而来。温家这做法……的确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燕翎说道:“如今送走这大佛,我也算是松了口气。”
云夕问道:“温梓然是什么反应?”倘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也看不起燕翎,那么云夕就只当自己先前是错看他人品了。
燕翎安静了一下,才开口道:“他知道后,倒是当面向我道歉了,还发作了那些人。只是他奶奶似乎因为他失踪的原因病重卧床,所以他也只能先赶回京城里。”
京城啊……日后燕翎同那温梓然是否有缘分,云夕也不清楚。她只希望自己这个好友能够一生快快活活的。
燕翎见她跟着沉默下来,连忙说道:“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啦。你难得来一趟,我哪里能拿这种事叨扰你。等下你去我家,温家虽然态度挺可厌的,不过倒是送了不少的好礼物过来,我看有几样首饰挺适合你的,你等下也过去挑选一下。”
云夕有心让她开心,没有拒绝,笑着答应了。
在私下的时候,燕翎还同她说了,她爹今年就要任满,只怕到时候就要离开楚州了。
燕翎从小在楚州长大,对此是格外的不舍。
云夕也只能安慰她,“说不定你爹能够连任呢。”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燕翎撇了撇嘴,说道:“再说吧。”
这里不同于现代,现代就算天南地北天就一方,有手机电脑,联络再方便不过了。可是在这时代,一旦离开了楚州,只怕她们两人见面的机会渺茫。
云夕只能拿一句诗安慰她,“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就算我们好几年不见面,到时候也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燕翎闻言,这个性情爽朗大方的姑娘难得红了眼眶,“一定!就算你再交了新的朋友,也不许比我更好。”她就算吃醋也是坦坦荡荡的。
她同云夕虽然认识还不到两年,却觉得自己再难找到比她更投契的朋友了。
云夕噗嗤一笑,“一定。”
燕翎同她说笑了一番,心情好了不少,还对她笑道:“对了,你知道吗?昨天城里来了一个杂耍团,据说十分有趣呢,生意特别红火。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云夕点点头,“好啊,等下就一起过去。”
云夕一手牵着明月,一手拉着云瑶,身边还跟着护卫,可谓是浩浩荡荡的。
她第一站直奔首饰店,云夕觉得杜周氏像样的首饰不多,完整的一套好头面也只有她先前送她的翡翠。州府这边比凤凰县要富庶多了,首饰的花样也更多。
云夕除了挑选了金钗后,还打造了几套的银头面,花样都是她自己画的,燕翎见她的花样精致清雅,忍不住也让她给她设计一套。
因为定做的缘故,最少也得三天后才能拿到手,不过云夕原本就要在州府多呆几天,三天也就不放在眼中。
交了定金以后,一行人才去看那杂耍。这杂耍团还特地租了一个生意不好的酒楼作为场地。
门票挺贵的,一个人就要一两银子。不过这群人都不是缺钱的主,问过之后,云夕直接包了包厢,反正他们人多。一个包厢是二十两银子。
只是二十两银子也只能买比较小的包厢,正好能装下他们。
付了钱后,他们就被一个伙计哈腰领到了三楼。云夕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再等一刻钟就可以开始新一场。据说这杂耍班的节目,一个时辰一班,他们恰好要轮到今天的第二班。
活计利落地给他们上茶和点心,茶水只是寻常,点心也是几十文的那种。云夕品尝了一下,觉得太腻,只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云夕直接拿出刚刚在外面买的糕点,放在桌上。
几人漫不经心地聊了一会儿,下面的节目便开始了。
她的目光往一楼中央一望,便凝固了起来。
站在最中央的是一个人头蛇身的女子,相貌只是寻常,脸上带着公司化的笑容,用自己的尾巴地颠球,一下又一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又是蛇,看上去无害地玩着球。
偶尔不小心将球掉落了,又用自己尾巴卷起来。
围观的群众们有发出惊呼声,也有发出笑声,似乎觉得这画面很好笑。
燕翎的脸上满是疑惑,“为什么会有人头蛇身的人啊?”
云夕的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这种与自然相悖的人……明显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
她忽然想起前世曾经看过,有些小孩被拐了后,打断手脚,让他们乞讨。也有的年纪轻轻就被养在罐子中。
至于下面这姑娘,明显是被迫和野兽交合,所生出的半人半兽的产物。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居然真的成功突破了繁殖隔离。
燕翎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杀意,不由抖了下身子,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云夕嘴角勾了勾,将身上的杀意收敛。就算要发作,也得等出了这酒楼再发作。
除了这人身蛇尾的少女,后面还出现了不少畸形的产物。有四肢短小,头却和大人一般大的侏儒,有手脚颠倒的怪胎,他们做着可笑的举止,逗笑花钱进来消费的大爷们。
云瑶显然也不是很喜欢这种场景,皱眉嘀咕,“这些人真可怜。”
云夕没说话,这些人可怜,将他们制造的人更加可恨。只怕这戏班子,牵扯到一个拐卖的团伙。
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将这场表演看完。这酒楼明明十分宽敞,她却感觉透不过气来。
等表演结束,出来后,燕翎看了下酒楼的大门,“那些人得在人前取乐也是可怜,也不知道今日这些门票钱,会有多少落在他们头上。”
明月前面看了那蛇女就被吓到,后面基本都背过身子不肯看。
云夕没说话,而是先带他们回到她那宅子。
她摇摇头,嘴唇因为愤怒而抿出一道直线,“他们不是天生这样的。”
“咦?”
其他人都转头看着她。
云夕冷笑道:“这所谓的杂耍班子,不过是一些拐子。你知道那些怪胎怎么长的吗?年幼的小孩被他们抓了过来,养在罐子中,最后四肢都扭曲了,没有扭曲的,也成为了侏儒。所谓的蛇女,不过是强迫人和巨蛇生出的产物……”
她声音虽然勉强维持着平静,眼神却像是十二月的寒冰,冷得可以冻住人。
燕翎和云瑶以前哪里听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气得嘴唇发抖,“太惨无人道了!”
“那些拐子,根本不配称为人。”
“千刀万剐也不过分。”
明月小丫头则是皱着脸,说道:“咱们可以救出他们吗?”
云夕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可以的。”
她之所以不在酒楼说这件事,就是怕燕翎他们直接当场发作,到那时候反而会打草惊蛇。
燕翎眼中喷射着怒火,“这戏班子昨天就开张了,就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龌蹉事吗?”
幸亏云夕没上茶,不然燕翎只怕会气得直接捏碎了杯子,反而伤到了自己。
云夕眼神冰冷,“大多数人都以为他们是天生这样的……却不曾想,就算有些的确是天生如此,也不可能恰好都被这杂耍班子给要了去。知道内幕的,害怕他们的报复,哪里敢去报案。更何况,他们能顺顺利利地租下酒楼开张,背后只怕也有一些官员同他们勾结。对于多数人,被拐被害的并非他们的孩子,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刀子没砍到自己身上,哪里知道疼痛。
燕翎听了,更加愤怒了,“他们怕报复,我可不怕!至少我爹和知府伯伯肯定不知道,也不会参与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跺了跺脚,“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
云夕点点头,“你回去也好。”
若是知府真的同这件事无关,并且破了这案件,说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政绩。
燕翎一想到那些人还在受苦,哪里坐得住,她本质上便是个侠肝义胆的姑娘。
云夕看着她的背影,又打发云瑶带显然被她们的话吓到的明月去说话,转移她注意力。
自己则是问赖三,“我们在万事屋有多少能使唤的人手。”
赖三说道:“咱们这边开的那万事屋,明面上有十二个,加上暗地里那些,也有二十来个。”因为云夕在州府开分店,又因为州府这边的生意的确好,所以赖三也就多派遣人手过来了。
云夕点头,这样的话能调动的人也不好。她眼睛微微眯起,“你派大部分去盯守那酒楼,看能不能再盯出一些幕后人。”
赖三点点头,他心中也是深恨那些拐子。他的宝贝妹妹以前被父亲卖了后,吃了大苦头,从此得了失语症。虽然小四是父亲主动卖的,但他显然是迁怒到所有的拐子人牙子身上去了。
更何况,他也是见识那些人的惨样,有点良心的人都会看不过去。
赖三再派人盯着那杂耍板子的同时云夕这宅子暗地里至少也守着五六个人。虽然说云夕身手高强,但保不齐也有遭了算计的可能性,所以对于这暗地里的守护,云夕也没有什么意见。
另一边,燕翎果真行动力十足。回到家就立刻寻上他父亲戴大人告状去了。
戴海的想法同云夕一样,心知这可是个立功劳的好机会,连午饭都顾不上去,立刻就登了上司知府家。
云夕心知,只怕这杂耍班子要走到头了,微微一笑。
她之所以让赖三的人盯着他们,就是以防哪个走脱了。在她眼中,这些人身上都背负着满满的罪恶,哪里能让他们逃过一劫。
当天晚上,她便收到消息,这整个杂耍班子都被知府给一端踹了。甚至背后的几个官员也被挖了出来,等待着他们的最少也是流放。
对于那些拐子,楚州知府,好歹能直接判处他们斩邢,可是涉事的官员,他就无权做主,只能暂时将他们收押,然后上折子给天子,交由天子处置。
不过一个晚上,楚州便下马了不少的官员,可谓是风云涌动。
云夕在知道后,心中十分解气,晚上甚至还多吃了一碗。
第二天和云瑶两姐妹穿上精致充满仙气的月华裙,到时候准备去沈家。
燕翎一大早就带着毛依云过来了,对她说道:“也不知道沈家今天还有心情操办他们家大小姐的及笄宴不?”
云夕惊讶地看着她,“难不成沈家也牵扯进昨天的事情了?”
毛依云兴致勃勃问:“昨晚发生什么了?我怎么听说好多官员被下狱?”
燕翎拧着眉头,“沈如华的舅舅胡彬,他是楚州通判,听闻那杂耍班子进咱们楚州,就得给他一成的利。他也是这次咱们楚州涉及到的最大官员。”
这对沈家大小姐来说,则是无妄之灾。自己的舅舅因为这种事被下狱,她的面上也无光啊。
特别是一大早,知府就将这戏班子那些骇人听闻的内幕先散播出来,老百姓们对此可谓是义愤填膺,纷纷咒骂这种没人性的行为。他们一边夸奖着知府的仁慈,一边骂胡家使用这种血肉钱,也不怕断子绝孙。
或许是胡彬被下狱一事给了他们某种暗示,一些胆大的更是直接往胡家偷偷泼粪呢。
沈家也没落得好,沈胡氏可是胡家女,而且同自己娘家十分亲近。也不知道是谁说沈胡氏以前丰厚的嫁妆便是这样来的,老百姓们顿时找到了发泄口,连带着沈家的宅子也被丢东西泼粪了。
说起来,这还真的是无稽之谈。沈胡氏出嫁都已经二十年了,那个时候胡彬都还没中进士呢。她那嫁妆,再怎么样也不会同这有关。但是气头上的平民百姓哪里会想到这些关节。
云瑶看着自己的新裙子,问道:“那我们还去沈家吗?”
她语气有些不情愿,显然不愿意过去。回想起在酒楼看到的表演,她对胡家深感厌恶,这股情绪也迁怒到沈胡氏身上。
云夕望向燕翎和依云,“你们两个去吗?”
燕翎摇摇头,“不去了。我爹让我别去呢,说现在虽然没抓到沈家的把柄,但沈家只怕也牵扯到一些。”
依云随意道:“燕翎不去,那我也不去。”她顿了顿,说道:“今天只怕不少人都要找借口失约,多我们几个,也不算什么。”
云夕点点头,干脆地写了一封信,信上大概意思是这样的:他们一行人,来到州府城后,出去逛了一圈,结果她两个妹妹都不小心中暑了,她也只能失约了。
嗯,她自认为自己的措辞还是挺委婉的。
写好后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错误,云夕便让王大柱送信给了沈家。
然后他们一群人,凑在一起,继续说着涉及到的官员小吏。其中情报主要来源是燕翎这边,谁让她爹是同知呢。不过燕翎说的,也都是一些外头细心打听一下,就可以打听到的内容。戴海也是有分寸的人,不可能什么重要情报都告诉女儿,基本都是挑拣过的。
她语气有些可惜,“可惜爹他们的行动还是打草惊蛇了,听闻有几个人事先收到消息逃了出来。”
云夕想起她先前就让赖三盯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的狠厉:就算逃出来,她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至少得让他们尝尝被折磨的那些人的痛苦。
她心情有些沉重,“那么那些被解救出来的人呢?要怎么安排他们?”
这些人就算是受害者,日后只怕也会沐浴在人们异色的目光中,被人指指点点。尤其是那蛇女,只怕大家根本不认为她是人,而是怪物。而且他们中不少人从小就只被训练着如何取悦人,麻木地听从那些人的指使,保不齐失去了在人群中生存下来的能力。
倘若朝廷没有安排的话,云夕会再买一个小庄园,将他们安置在里面,再徐徐教导他们。
燕翎似乎也想起了这些,“我爹说了,会先努力帮忙寻找他们的家人。”
毛依云脱口而出:“可是他们现在这样,他们的家人恐怕会有不少人不愿意认他们吧?”
燕翎语气坚定,“没关系,到时候,我就把他们安排在我先前买的庄子上,大不了我养他们好了。反正我每个月的火锅分红不少,养得起的。”
她这想法,倒同云夕一般无二。
毛依云说道:“我也出一部分钱好了,我奶奶可疼我了,我每个月的月钱都有几十两呢。”
云夕含笑看着她们,无论燕翎还是依云,都是好孩子。
“还有我!”云瑶也跟着道。
云夕笑道:“你们忘了,我才是最大的财主。”她想了想,心中忽然有了主意,“我想,像你们这样心地善良的官家小姐一定不少,不如我们将她们也邀请进来,大家一起出资建庄子,安置这群人如何?”
将那些官家小姐都拉进来,也算是结个同盟。不然到时候她们的确是办好事了,但是名声太响亮的话,也是容易遭人记恨的。不如大家一起做好事,一起拥有好名声。那些姑娘的家长应该也会很愿意自己家的女孩拥有好名声。
她顿了顿,说道:“被拐的孩子肯定不止这杂耍班的人,日后若是还有其他人,还可以继续送到这庄子上。”
燕翎忍不住拍手,“这个主意好!”
想到这件事成功后,可以帮助不少人,她心头就火热了起来。
云夕说道:“咱们再商量一下具体的计划……唔,我去做些冰淇淋,去去暑气。”
她这趟拉了好些冰块过来,都放在地窖那边。
其中一部分保存得很好,正好可以拿来做冷饮。
楚州冬天并不常下雪,不少富户都没法储存冰块好预备夏天时候,所以冰可算得上是昂贵的东西。
燕翎眼睛亮了起来,“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冰块,真羡慕。”不过这涉及到好友的商业机密,燕翎最多也就是羡慕一下罢了。
等她做好了水果冰后,他们都大快朵颐。
云夕盯着明月,只让她吃了半碗后,就不肯让她多吃了,生怕她人小,不小心着凉。明月虽然是满脸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地听话。
燕翎在吃过冰块后,就兴致勃勃地回去准备筹备这件事了。
云夕原本打算参加完沈如华的及笄宴后就回去,现在的话,及笄宴不但没参加,反而得留下同燕翎一起组织这件事。因为对沈家心存厌恶的缘故,燕翎是没打算通知沈如华这女儿盟的事情的。
很快的,燕翎就下了帖子,将州府有名有姓的女孩子都邀请了过去。
五月二十五号,接到帖子的人全都去了戴家。她们并非傻子,哪里看不出这是刷名声的好机会,不懂的人,他们的父母也会为他们讲解这其中的好处。不过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是真心可怜那些被弄成这惨样的孩子。
云夕还搞了一个所谓的会员模式。今日过来参加的姑娘,都会成为这女儿盟的荣誉会员。女儿盟中有一个会长,外加五个副会长。
因为这想法是云夕提出的,燕翎还想让云夕当这会长呢,若是以前的话,大家还会不服气。但现在云夕不仅是县君,在场的就没一个身份比她高。这女儿盟的想法也是她提出来的,受益的是在场所有人。
所以还真服气了这个人选。
云夕反而摆摆手拒绝了,“我就算了,我家又不在这里,平时处理事情不方便,会长还是让其他人当吧。”她想了想,说道:“不如每三年就换会长好了。若是咱们中的会员成亲了,就会自动荣升为元老。”
女儿盟,主体终究是那些尚未出阁的姑娘。她对于当什么会长是没有兴趣的,反正她功劳摆在那边,大家都是清楚的。会长虽然权利大,但是事情也多,她家又在凤凰县,总不能时常跑过来吧。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多操心她那庄子上的事情呢。
云夕想得更深一点,说不定将来也有其他州的姑娘学着她们,建立这个女儿盟。不过大家的初心如何,最终受益的是那些受苦的民众,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三年一任,怎么同当官一样?”
大家的积极性就更高了。
云夕咳嗽了一声,“当然也可以连任的,只是连任不能超过两次罢了。”
最后经过商讨,决定会长由燕翎当,副会长的话则有五个,云夕和依云都入选了,另外三个虽然云夕不熟,但同为副会长,几句话下来也就熟悉了。
其他人都是荣誉会员。
至于沈家和胡家……以及那些涉事官员家的女孩子,都被她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没有邀请她们。
燕翎连夜还赶出了一个名册和会员证。
大家也纷纷解囊,有多少出多少。家境不算特别好的也出了二十两,云夕则出了五百两,她总不好越过燕翎这个会长,其他几个副会长也是出五百两,就算她们没有这钱,她们的家人也会为她们出。云夕还帮云瑶和明月出了这银子,这两人一人两百两。幸亏她这回出来习惯性带不少银子,不然都得同赖三借了。
总的加起来,这女儿盟初次募资就达到了六千多两,足够安置那些人了。对于如何运用这笔钱,这群姑娘们每日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一点都不觉得厌烦。就算安置的庄子,也是一群人浩浩荡荡过去亲自挑选的。每个姑娘都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大事,尽管面上还能够维持着大家小姐基本的礼仪,但是从微微颤抖的手和比平时高了几分的声音刻意看出,她们心情还是挺激动的。
知府知道了她们的行为,还在公共场合狠狠地表扬了一番。看,连他治下的这些闺阁少女,都知道要为国分忧,这也是他教化有功不是吗?而且朝廷也省了这笔钱去安置他们。他还打算将这事一起写到折子上。
底下的官员也很开心,他们家的孩子可是同盟会的荣誉会员。老百姓们都夸这些小姐人美心更美呢。而且无形之中,加入女儿盟的那些姑娘们因为这几日的交流,也相熟了不少,每家的人脉都扩展了了一些。
戴海对此十分满意,要知道,他的嫡长女燕翎可是会长呢。无形之中,他在老百姓中的声望都拔高了不少。
云夕同样受益匪浅,作为副会长……在打交道的过程中,她基本和每个人都混了个熟,其中不乏一些同她投契的女孩子。
除了牵扯进来的那些人家,这次处理结果称得上是皆大欢喜。
五月二十七日,当她从庄子上回来,吃过晚饭后,赖三却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庄子上,被解救的一部分人失踪了。
------题外话------
我小时候是真的看过,人装在一个不大的罐子里,头露出来,是个女的,脸和成年人一样大,当时不懂事,还在想,她个子可真小啊,现在想起来,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