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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早有准备,上前拉开了苏羽,只对他说道:“你可要记住五娘的意思,不要再让她担心了。”
苏羽被小秋拉起,听到苏五娘过去了,心中一口闷气上来,一时昏聩,往后就倒跌了几步,幸好墨拾眼疾,给扶住了。
洛小白不忍去看苏五娘,就酸着鼻子过去安慰苏羽:“白馒头,心里难受就别看了,让小秋把五娘带走吧。”
“带走?为何要带走?”苏羽直望着小秋,“这里是她的家,你要带她去哪儿?”
小秋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也不回话,走到苏五娘床边,拿起了那黄玉雕花的赤阳魂炉,转手交给了小宝道:“只两天,中秋之前我便要拿回去,可不要辜负了五娘的一番心意。”
小宝接过魂炉,透过黄玉炉壁望着里边翻滚缭绕的烟雾,心中便肯定了苏五娘在这个时候突然过世,其中必有内情。
苏五娘七年前是腊月中去的,也是在腊月中被小秋救活,按理也还能拖到那个时候。
小宝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苏五娘会不会是为了自己的寒毒才……
手上的魂炉便变得似有千斤之重,若真如小宝所想,那这份情义,只怕小宝这一世都还不了了,但若真是那般,其中又有一个不解之处。
那就是为何非要在中秋之前。
听小秋的口气,过了中秋他便要回赤阳峰去了,这件事与苏府中的那个东西难道有什么关联?
小宝心里千头万绪,只差一条能把一切都连接起来的线索。
“小秋……”
“小宝,你先去疗伤要紧,这里的事交给我们。”墨拾一手按住了小宝,抢在小宝之前将话说了出口,又望着小宝的眼睛点头示意。
小宝只好先带着魂炉离开。
小秋默不作声。脸上也看不出个喜悲,只是默默的将苏五娘扶直了躺好。
“你要将五妹带到哪里去?”苏羽过去拉扯小秋,小秋募的回首,满眼的怨毒。
在小秋的心中,若不是苏家,若不是苏羽,苏五娘就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就算苏五娘不怨,他心中却不平,凭什么这一切就要让这样一个柔弱的少女独自承受?
苏羽却不顾小秋的目光。依旧要问清楚。洛小白连忙过来拉开苏羽道:“白馒头,你别这样,你不要为难小秋。这都是五娘的意思。”
“五娘的意思?”苏羽懵然放开了手,那手臂便“啪”的的垂了下去。
“五娘她说,她一辈子最开心最自由的日子就是在赤阳峰上度过的,所以希望死了之后也能葬在那边。”
“是吗?”苏羽整个脱力一样坐到了凳子上,一双乌黑的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喃喃说道,“是啊,她在苏府何曾过过什么好日子。”
当年苏羽的娘亲李氏过世之后,苏大老爷消沉了好久,一直到遇到苏五娘的母亲林氏。林氏面容与李氏有几分相似,但李氏性格坚毅,说一不二。而林氏却温柔似水,心地善良。李氏在世时因苏大老爷独宠,一直是正房大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李氏出身大户,给进苏家做妾已经是屈就。加上李氏性情也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所以正房也一直拿她没有办法。
后来李氏过世。正房心中也算是出了一口气,可没想到过了一年,苏大老爷就抬进了五房林氏,林氏性格温顺,出身也不好,又长的想李氏,便一直招正房与几位姨娘的打压排挤。
而苏大老爷娶她也不过是因为她有几分像李氏,但相处时间一长,就发现林氏即不像李氏那般知书识字,见识独到,有没有李氏身上那种不折不挠的魅力,等苏五娘出世之后,苏大老爷很快就厌倦了林氏的低眉顺眼,宁愿一个人去思卿楼看李氏生前的画像,也不愿意对着一个形似而神不似的“木偶”。
但由于当时年幼的苏羽对林氏十分亲近,所以苏大老爷也就时常回去林氏那边,在旁人眼中便又成了独宠。而苏五娘的性子又随林氏,胆小温顺,所以从小除了苏羽在时,苏五娘便一步也不敢离开林氏身边。
但苏羽当时毕竟年幼,苏大老爷又很快去了异地上任,很快就连院中的老妈子和资历老一些的丫鬟,都敢对着林氏母女耍脸子。
一直到苏家老太太让林氏过去陪她,情况才好了一些,可不就之后就发生了那件事。
苏羽闭目,想起当年自己染了寒疫,林氏一人在床前照顾自己的样子,心酸非常。
一开始亲近林氏,只是因为这个人和自己的娘亲有些像,后来发现林氏会做很多娘亲不会做的菜,再后来苏羽每次想起自己娘亲的时候,便不自主的就会想到林氏。
直到自己得了寒疫,林氏对他说的那一番话,苏羽才明白林氏是真心对自己好,林氏出阁之前家中有个得了重病的幼弟,在林氏进了苏府不到一个月,便传来了消息,说她的幼弟夭折了。
林氏在家中是庶出,自幼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母亲生下幼弟之后就发生血崩,虽然拖了几个月,但还是过世了,只留下她与幼弟相依为命,嫁到苏家也是听家里姨娘说的,苏家是大户人家,出的彩礼很大手笔,只要她嫁过来,家里就会请大夫给她幼弟治病,后来听到幼弟夭折,她心中便有了轻生的念头。
就是那时,被一群老妈子丫鬟围着的苏家三少爷出现在福院门口,犹犹豫豫的叫了她一声姐姐。
虽然很快就被身边的老妈子指正说要叫姨娘。
但那一句姐姐却救了她一命,后来林氏才知道,这位苏家三少爷是已故的李氏的独子,但对外却说是正房所生,用度教养都和嫡子一般。
但纵使再金贵,却也掩盖不了,那失去至亲的悲伤的眼神。
于是从那时起林氏便把苏羽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看待,直到苏五娘出世,林氏也还是一样的疼爱苏羽。
苏羽抽了抽鼻子,往事历历在目,现在才明白这些年是自己吧自己推进了一条死胡同,那样温柔的林氏怎么会恨他,那样精灵善良的苏五娘怎么会留下怨恨的字条?
这都不过是他自己的愧疚在作祟,反而让她们担心至此。
苏羽想着想着,眼中的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凝噎着对小秋说道:“能让我再陪陪五妹吗?”
小秋望着苏羽,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走了。
墨拾去拉洛小白,洛小白看看苏羽,对墨拾说道:“我陪陪白馒头。”
墨拾分别看了看二人,脸色有些复杂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