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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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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相陵百川年近半百,面若冠玉,斜眉入鬓,目光如炬,身材魁梧,他往那儿一坐,苏淼都能感觉到他的傲骨英风。

    苏淼有不安地看向唐铭。在这之前,她有听说过这位陵相大人。他本是北方人,追随当时的天帝,在沙场中血雨腥风地滚过来,几十年下来,大大小小几百场仗,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天帝登基后,就封他为开国大将军,之后陵相长子继承将军之位,天帝便破格将他提为丞相。

    苏淼浑身不自在,她当然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即使肚子饿得直叫,她也不敢动筷子。“陵相大人,请。”唐铭端起酒杯敬陵百川。

    陵楚儿坐在唐铭身边,目光带着挑衅是不是朝苏淼看过来。那日在东宫外,她看得很明白,唐铭对苏淼的袒护之意很明显,即使她只是一介农妇,有个孩子,如果父亲知道了,定不会让她受这般的侮辱的。

    想到这儿,陵楚儿抱着唐铭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道:“太子,臣妾许久未与父亲大人说说话了,臣妾去父亲大人身边坐坐可好?”

    唐铭的视线略过陵百川落在苏淼身上,只见她脸都要埋到胸口了,面前的餐食丝毫未动。唐铭点了点头,“去吧,想来陵相也思念女儿了。”

    陵楚儿莞尔一笑,起身走到陵百川身边,执起酒壶为陵百川斟酒,“父亲,女儿敬您。”

    陵百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一口饮下。苏淼看得目瞪口呆,暗暗佩服起他的酒量,从他坐下到现在,怕是已经喝了不下二十杯酒了,也不见他吃东西啊。

    苏淼只觉得陵百川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教她觉得背上如扛了巨石,直不起腰来。

    唐铭虽然为太子,但是对陵百川的态度极其尊敬,并且极委婉含蓄地表达了对陵百川功绩的钦佩。

    陵百川其实很高兴,不过还是很谦虚地说道:“太子说笑了,老夫已经过半百,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化作一堆黄土了。老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楚儿,现如今她已嫁太子为妃,老夫也就放心了,定会竭尽所能辅佐太子。”

    “陵相放心,本宫自然会对她好。”唐铭淡然地说道。

    “有太子的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只是这陛下龙体有恙,太子应该抓紧,如果陛下知晓有了皇孙,想必会龙颜大悦吧。”陵百川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下。

    陵楚儿娇羞地看了唐铭一眼,“爹,你在说什么啊。”

    “看看,还害羞了呢。”陵百川大笑起来。

    苏淼才加起来的肉丸子又掉回碗里。她忍不住朝唐铭望去,见他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恰好唐铭的视线投过来,与她的双眸对上。苏淼有点惊慌地低下头,看着碗里的肉丸子,只是突然没了胃口。

    许是真的喝多了,陵百川拉着陵楚儿的手,“楚儿从小饱读四书五经,女红更不在话下,琴棋书画,这京城我们楚儿说二,就没人敢说一。纵观京城内外,哪家姑娘有我家楚儿标致的?我是真舍不得啊,怕对不起泉下的楚儿她娘啊……”

    陵百川这么说,无外乎是说给唐铭听的,也是说给苏淼说的。他陵相是什么人,苏淼能够坐在这殿内,定是与唐铭关系匪浅。他这般话,一是为了提醒唐铭,想要得到他的支持,必须对陵小姐好,不能再有其他人,二是提醒苏淼,他家陵楚儿是金枝玉叶,是她这个粗枝大叶不能相比的,最好能够知难而退。

    苏淼扫过陵楚儿和唐铭,的确,两人不论身份容貌还是资质,都是十分般配,现在又有陛下的赐婚圣旨,唐铭既然都接受了,自己又在难过什么?

    唐铭笑了笑,“陵小姐确实是人中龙凤。”

    苏淼低着头咂舌,见他们开始一家人般闲聊,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刚出了大殿,便有侍女迎了上来,“夫人,请随我来。”

    苏淼愣了愣,“这位妹妹,你是在说我?”

    侍女很得体地一笑,“是的,夫人,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苏淼暗惊,她这才进宫两日,怎么都惊动皇后了?

    见苏淼一脸茫然,侍女笑道:“夫人,不必惊慌,我们娘娘又不是什么猛兽,不会吃人的。”

    苏淼有点不好意思,她挠了挠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夫人,请吧。”

    孟桂莲处也一直等着苏淼的,从苏淼踏入东宫那一刻开始,她就很想见见这个人。不想陵相突然到访,她也只好等待。侍女桐儿跑回来,“娘娘,不好了,皇后的人将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孟桂莲蹭地站起身,“皇后怎么会知道?”

    桐儿跪在地上,摇了摇头,也很惊慌,“奴婢见夫人出来,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见皇后身边荷香带着夫人去了皇后处。”

    孟桂莲皱眉,皇后这是想做什么?想了想,孟桂莲大步朝殿外走去,“走,我们见陛下去。”

    苏淼不安地站着,躺在太妃椅上的女子便是皇后吧。苏淼不敢抬头,只听皇后放下手上的珍珠串,坐起身,“哎呀,怎么能然姑娘站着呢,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搬张椅子给客人?!”

    侍女们一哆嗦,连忙搬来椅子让苏淼坐。苏淼站着没动,“皇后娘娘万福,民女不知娘娘找我来有什么事?”

    张灵打量着苏淼,今日她有打扮过,不似之前的传言是个乡野农妇。她让侍女上茶,“苏姑娘初来宫里,本宫作为这后宫之主,自然要多加照看才是,免得怠慢了客人。”

    苏淼凛神,说书先生口中,这后宫尔虞我诈,为了争宠不择手段,她并不认为皇后会单纯地为了照顾客人。

    “姑娘,坐啊。”张灵笑着,伸出手,侍女连忙扶住,她缓缓起身,走到是苏淼身边,“姑娘模样生得好啊,难怪太子会心动。”

    苏淼心中一动,既然已经提到了唐铭,那她的目的就很清楚了。苏淼低着头,“民女不知道娘娘什么意思。”

    “去把煜儿叫过来。”张突然让人去请唐煜,苏淼如坐针毡,却找不到借口离开。没一会,一位少年带着风走进来,“母后,你找儿臣可有事?”

    唐煜似乎并没有发现苏淼的存在,待张灵给他使了个颜色,他这才看向苏淼,“咦,这位是?”

    苏淼赶紧矮身行礼,“民女见过二皇子。”

    唐煜不解,一脸茫然地看向张灵,“母后,这位是?”

    张灵拉过他,在她身边坐下,“别这般无礼,没见有客人在?”

    “哦,”唐煜有点无辜地坐下,“父王那边还等着我交功课呢,母后如果没什么事儿臣就先退下了。”

    张灵点点头,“去吧,别累着了,本宫让嬷嬷给你做了绿豆糕,一会休息的时候吃。”

    唐煜面上一喜,“儿臣谢过母后。”说完便跑开了。

    张灵一脸的宠溺,“让姑娘见笑了,煜儿就是这般,努力刻苦,本宫这个做娘亲的,却也无奈,虽然心疼,更想他能够想陛下一般有能耐。”

    “皇后娘娘待子如此,真是让人心生羡慕。二皇子人中龙凤,自然是国之未来。”苏淼现在是什么好听就捡什么说,尽量不要得罪了这位皇后娘娘。

    苏淼的话很受用,张灵有点得意地笑了笑,“可不是,本宫与陛下就这么一个皇子,陛下对他的期望自然很高,要求也更加严苛。”

    苏淼微笑着,没有接话。张灵继续说道:“陛下既然立了太子,煜儿必定尽心辅佐才是。”

    苏淼不解,皇后这番话又是何意?二皇子是唯一的嫡子,也是太子的人选,只是陛下立了唐铭,皇后娘娘又怎么会甘心呢。

    “姑娘?想什么呢?”见苏淼若有所思的模样,张灵叫了声,这个时候,侍女慌忙走了进来,在张灵耳边说了什么,她赶紧站起来,整理了衣衫,“陛下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啊?快?赶紧去迎接。”

    苏淼也是一惊,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她现在是可以亲眼目睹了吗?她跟着张灵上,站在门口迎接,当那明黄的身影走过来的时候,苏淼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跪下行礼的,眼前出现的一双手让她怔了好半天。

    “怎么了?吓到了?还不起身?”孟桂莲笑着将她扶起来,她转头看向天帝,“陛下,你看,你把这位姑娘吓到了。”

    “陛下恕罪,民女……”苏淼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孟桂莲笑了笑,“好了,陛下没有怪你。”说完,她重新回到天帝身边,“陛下,你看,姐姐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呢。”

    天帝看了看张灵,点头道:“确实好了不少,皇后,你这院里百花盛开,你总是待在殿里可不好。”

    “陛下说的是。今日刚好请了苏姑娘过来赏花,不想陛下和莲妃妹妹也来了,正好一起。”张灵笼在袖中的手绞在一起,面上却笑颜如花,“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陛下可是许久没到臣妾的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