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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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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飞配眼镜是近一两个月的事情,起初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不自在的很,硬是盯着高冰山的眼镜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可惜,要知道高冰山的一张脸上,最好看的就数那双眼睛,如今,被眼镜给遮住,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而且他给人的感觉也变了,整个人总是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深沉,摸不透彻,明明现在他才高二而已。但是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上一世,他死前的那个高飞。

    这几天他的耳根子很清静,那天他叫向南去找高冰山,没想到他还真去了,一天到晚像一个牛皮糖一样死死的将高冰山黏住,而陆萱那个丫头又把向南黏住,所以一个非常奇特而又有趣的现象出现了。却又难为了高飞的那个‘朋友’。每天都有两个巨型电灯泡跟着。

    但至少说明了一点,陆萱那丫头是真的怕高飞。

    今天中午张婶打了电话过来,问他这个星期吃了些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不要挑食什么的。而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想让他走读,别住校了。说什么一天到晚在学校憋得慌,又吃不好。跟坐牢似的。让他快点走读,每天都可以吃糖醋排骨。

    在这种时候,苏念远也不反驳什么,咧着嘴老老实实听就可以了。

    星期四下午,苏念远他们班剩下的两节课全是体育课,陆萱丫头不在,向南就像是得到了解放,拉着班上的一些足球爱好者飞奔到足球场,踢得不亦乐乎。

    苏念远闲着没事,就跑到场边看台的最顶上,躺下来晒会儿太阳。上辈子过的中规中矩,哪有机会干这事,现在好,有机会偷闲。

    在苏念远的观点里,睡觉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情,无论在何时何地。

    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

    不知道他睡了多久,当苏念远的意识从沉睡中醒来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奇怪,为什么冰冷死板的水泥台阶会变的这么柔软有温度,还带这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种清清淡淡的薄荷味道,好像是····

    苏念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强烈的阳光逼迫他再次闭上,偏了偏头,几番适应后才再次睁开,但那一瞬间,苏念远的身子僵了。

    因为实在很难描述,当你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居然会是一张生人勿近的百年冰山脸,会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很惊悚。

    咽了咽口水,苏念远僵硬的从高冰山的腿上起来,正襟危坐,偏过头时,赫然发现原来旁边还有一个人,高冰山的小男朋友。此时,他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弄的苏念远不禁觉得有些愧疚。

    很想对他说一句,‘不好意思,睡了你老公。’

    苏念远看着高冰山,很诚实的问“我怎么会睡在你腿上?”

    “我来的时候你正好要掉下去,所以就好心把你接住,让你多睡一会儿”高冰山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是吗”苏念远心里犯嘀咕要知道,他平时睡觉,睡的都不沉,从来不会乱动,而高冰山这么弄他,都没醒,睡的跟猪一样。还当着人家情人的面。

    苏念远瞥了眼这异常尴尬的气氛,好像是,人家小两口来约会,遇见了他这个障碍物。所以他们的约会没有了。就这么干坐着。

    多余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碍眼。

    苏念远想了想讪讪的开口,“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而这时,高冰山却偏过头看着他,问的莫名其妙“你···难道就没什么想给我说的?”

    苏念远被他这个问题弄得有些蒙了“给你说什么?”

    高飞看着苏念远良久,才开口“算了,没事,你走吧”

    得了允他也没再做多停留,可还没走几步,高飞平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别忘了,再过几天,就是小姑的生日。”

    这么说起来,他到想起来了,小姑的生日好像就在这几天,以前他记性不好,总是记这些,每次都是刘叔提醒他,才没让他忘的一干二净。现在他在学校,要是高冰山不说,他铁定会消失在小姑的庆生家宴上。

    苏念远回过头想给高冰山说声谢了,可看到他小男朋友那哀怨的眼神,嘴里的话又只能咽了下去。这种时候,感激什么,就留在心里吧。

    星期五下午,苏念远给刘叔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他一下,带他去石玉芳。

    那里有各种精雕细琢的美玉,翡翠,奇石,而小姑喜好的东西也不多,最爱不释手的就是玉石,翡翠。上一世也是,自己在玉石芳也算是个老顾客,在哪里买了不少好东西,一是,正好自己喜欢,二是,送人。反正玉这个东西,大家都喜欢。

    玉石芳的店面大,但是位置却偏僻,所以他就让刘叔把车停在了,隔两条街的临时停车场,自己走过去就行了,反正不远。

    顺着街道,看着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

    看着右手边的三层小楼茶楼,几年后会拆迁,而左手的那里会有一家新开的古玩店。

    国家在变,环境自然也在变。

    苏念远顺着记忆的路线,拐进了一个胡同,这条街过了,差不多就到了。

    可他还没走几步,一股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身后。那种尖锐的刺痛感,是刀。

    苏念远停住了脚步,没动。

    瞟了一眼,前方二楼,那里正好有两个人,于是沉声说道,“那里二楼有两个人正看着,你跑不掉的。”

    苏念远说完,沉下心静待着后面人的声音,可好一会儿了,却没动静。苏念远不由的有点紧张了,难道这招不管用?

    这时,后面的人拿开了低着他的刀,将下巴落在了他的肩上,热气打在他的耳后,“那两个人是我朋友,我为什么要跑?”磁性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

    苏念远心里翻了个白眼,是卓烈。

    “黑社会的人,现在都很闲吗?”没事一天拿着个刀子在街上乱晃。

    苏念远往前走了一步,错开了靠在他肩膀上的某物。转过身,看着某人张狂的笑脸。

    脸上的刀疤在笑里,加了点刚烈狠辣的味道。

    “比起你们,是挺闲的。”卓烈朝着二楼挥了挥手,好像示意他们走开,但是楼上的人却莫名其妙的吹起了口哨。顿时苏念远觉得不自在。

    难道他们连自己老大,都可以调戏?

    “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卓烈走到苏念远身边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买点东西。”说着,苏念远又开始继续往前走。

    “那你就是去,玉石芳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苏念远好奇的偏头问。

    “这是当然的,这条街上,就数余叔的玉石芳,东西精致漂亮难得。你不去哪里怎么行?”

    “这么说,你认识玉石芳的老板?”

    “算是吧,只是无意中帮过他一次。”

    “那待会儿,得让他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打打折了。”

    “怎么,堂堂苏家小少爷,还差钱?”卓烈笑着打趣到。

    “我说是,你就帮我?”这钱,他肯定是不缺的,每次春节的时候,光是个个叔伯给的,就够他花上好几年的,更不用说四叔和小姑了。

    而且那张卡,就在他的衣服口袋里。

    “行是行,那你得欠我一次。”

    “欠你什么?”

    “我帮你一次,你帮我一次,很公平,算是礼尚往来。”

    苏念远想想,也成,以他这人的实力,怎么也不会到让他来帮忙的时候。

    苏念远看着卓烈点了点头,答应了。

    当他们两个到玉石芳门口是周围没什么人,而二楼好像在整修,叮叮咚咚的,声音倒也不大。他门推开,进去。却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人。

    他端坐在檀木椅上,手里端着茶杯,杯子里冒出袅袅白烟,茶应该是才沏的,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们门口的方向。

    “四叔。”苏念远慢慢的走进去,站在一个玻璃柜前面。

    听着苏念远的招呼,对面坐着的人,愣了愣,点了点头,端起的茶,没有喝,只是将它又放回了旁边的檀木矮桌,动作有些僵硬。

    “小少爷。”听见萧禾的声音苏念远才回过神,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的萧禾,发现他手上端着一个玻璃罩盒,里面是一个翡翠雕件。

    萧禾向苏念远弯腰示意后,便端着手里的东西走到苏四爷的面前,将东西放在了檀木桌上“四爷,这就是余老板说的东西。”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挪开了定格前方的目光。

    “没想到你四叔也在,你们叔侄俩倒还心有灵犀。”卓烈小声打趣的声音落在了耳旁。

    是吗?可这个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太多了。

    在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卓烈!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人,是余十芳,这里的老板。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过膝褐色的短裤,身材有些臃肿。及肩的头发被紧紧的捆在了脑后,老长的胡子也被他扎成了一个辫子,长长的挂在胸前。余老板五十多了,头发和胡子都是黑白参杂,给人的感觉总是乱乱的。想不到,他的样子和上一世见到的一样,真是没怎么变。

    “我给你带生意了。”卓烈笑了笑说到。

    “是吗?”余老板看了卓烈旁边的苏念远,又看了看一边苏四爷一眼,说道“可不好意思,今天我不做其他生意了。”

    “那就可惜了,对吧。苏少爷——”卓烈笑的不怀好意。

    但余十芳听了这句话,明显楞了一下,看着萧禾对他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拉着一张笑脸说,“不过,要是是苏小少爷,自然是例外的。”

    苏念远没说什么,这些以前都见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

    苏念远的目光落到了,那个翡翠的雕件上。

    是个很漂亮的东西,上面的红翡被雕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骨朵,而旁边是一朵已经盛开后,凋谢的荷花。下面的绿翡被雕成了茎干,与荷叶。而整个作品中最为传神的就是,在那朵快要凋谢荷花花瓣上,一滴快要滴落的水滴,用黄翡雕成,那种光泽像是闪耀在浓烈的阳光下一样,引人垂涎。

    苏念远慢慢的走近了那人。

    “四叔,我可不可以看看这个。”

    “嗯。”那人点了点头,目光有些闪躲。

    仔细打量过后,苏念远确定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个了,但是这东西那人应该也看上了。

    便又开口“四叔,这个东西可不可以让给我。”其实再说这个话的时候,他没想什么,只是脑子里的一股子冲劲儿。

    “你喜欢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听着那人的声音,连贯有力的,总感觉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沙哑,却也没那么嘶哑难听,徐医生的还真是厉害,这都能治。

    “那···我就给苏少爷包起来?”余十芳的愉悦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嗯”苏念远把东西递了过去。

    在一边的突然卓烈接了一个电话,皱了皱眉,“既然苏四爷在,我就先走了,还有事。”然后对苏念远点头示意,之后也没多说,便转身离开了,好像真的有事一样。

    刚才不是说挺闲的吗?倒好,现在有事了?

    等卓烈走了好一会儿,苏念远又想起来,他的折扣····

    苏念远坐在那人旁边的檀木椅子上,谁都没有说话。如果在没有上一次被轰出门的经历,或许他还能说上几句,如今,却只有无言了。

    余老板拿着东西出来,苏念远便起身,接过手“麻烦余老板了。”

    “客气,客气,以后苏小少爷可要多光顾才是。”余十芳笑的很是灿烂。

    “一定的。”苏念远说着,脸上挂着苏氏官方的笑容。上一世,他可是练了好些年了。

    礼物买了,就没什么事了。

    他转过身,正准备走,萧禾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小少爷等等!”

    苏念远回过头,发现那人站了起来,正往他的方向走过来。不一会儿,便站在他的面前。

    “四叔,送你。”他伸过手,想做什么。却被苏念远一个侧身避开了。

    “不用了,四叔,前面刘叔在等我。”

    所以,谢谢了,真的用不着。

    站在一旁的萧禾看了一眼,突然开口,“这个东西重,小少爷就让我拿吧。”他拿过苏念远手里的东西,恭敬的说道。

    苏念远愣了愣。笑的有些无奈“那念远,就谢谢四叔了”

    看吧,狗,果然都是仗着人势的。

    那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半天,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两个人,并排着走向那宽大的门口。

    “小心——!”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在身边,苏念远的神志从整个大脑,缩小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仿佛很多都不受主观意识的操控。

    所以当二楼,有人着急大声提醒的时候,他只是抬起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玻璃,睁大了眼睛,身体僵硬动弹不得,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他有个念头,这次会不会真的完了。

    可是,没有。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将他纳入了一个冰冷却有带着温度的怀抱。熟悉的檀香味,将他包围。他本能的紧紧抓着那人,身体撞击到地面的闷响,参杂在破璃破碎的清脆里,并不起眼。冲击的惯性,让他们在地上滚了一圈,但是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疼痛。因为那双手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没有一丝缝隙。

    当头顶传来那个人的低低的闷哼时,他的心紧了一下。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完全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萧禾着急的一声大喊“四爷——!”

    萧禾的声音让他害怕,他不敢动,甚至呼吸都是压抑的。

    时间停顿了几秒,那人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极了小时候,他刚来时,哄他的样子。

    “没事了,乖,别怕,四叔在。”

    ‘四叔在’,‘四叔在’,这三个字,就像他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敲打着自己的神经。

    苏念远把头轻轻的从那人怀里挪开,小心翼翼的。

    抬起头看着他,而那人,把手放到了他的脸上,轻轻的触碰着。

    苏念远感受着脸上的冰凉,眼睛却无法从眼前这张脸上挪开,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笑,很平淡,却又绚烂,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望着,沉醉了。

    这一瞬间,他有种吸食海洛因的感觉。

    美好的,不真实——

    美好的,他想哭——

    可手上湿润感,让他突然惊醒。

    “你流血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心里很镇定的,而声音却抖得这么厉害。

    肯定是刚才滚了一圈的时候,他的背碾着了地上的玻璃。

    一旁的萧禾似乎也看到了苏念远手上的鲜红,他朝着一旁脸已经吓白的余十芳吼了一句“赶快通知医院!”随后急忙拿出自己的电话“喂!李医生····”

    “为什么?”苏念远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断的颤抖着,但是这个问题,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可是那人,仍是笑着,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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