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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打脸,喜极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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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 打脸,喜极悲来

    次日,苏三山停牌发布公告,称新泰集团已经完成对苏三山的收购程序,目前已进入资产重组阶段,重新开放交易的时间有待进一步确定,市场顿时一片哗然,媒体也纷纷置疑新天泰华有内幕操作嫌疑,并且违反了证监会的举牌制度,却不知此新天泰华并非新泰集团子公司,直到新泰董事长付佩蓉召开新闻发布会进行辟谣,大众才意识到新天泰华原来另有后台。

    在苏三山停牌后的半个月,五一劳动节那天,为了宣传黄州的经济改革成果,为了加大黄州在省内乃至全国的影响,黄州市政府为新泰顺利收购重组苏三山,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庆祝活动,整个西城区都装扮一新,随处可见彩旗飘扬,随处可见手持鲜花欢迎来宾的中小学生。

    这次庆祝活动除了有黄州本地官员的参与外,副省长濮存英也亲临三山机电厂,主持机电厂与尼日利亚“麦肯北”财团高达一亿六千万供货合同的签字仪式,同时应邀前来的各地媒体记者也多达上百人。

    在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意义重大的时刻,而对于付骏来说,那个时刻无疑就是今天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付骏就醒了,他没有习惯性地躺在床上抽烟,而是穿上运动服绕着别墅的花园跑了一圈,回到房间洗了个冷水澡,吃过早饭后便穿上昨晚刚刚送来的定制的中山装,神清气爽地开车出了门。

    按照原定计划,付骏应该先到市政府,跟庆祝活动的相关组织人员碰头后,再与市长邢怀斌等官员一到,可他实在是耐不住内心亢奋的情绪,直接就将车开到了机电厂大门口。

    机电厂外此时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付骏笑容满面地从车上下来,立刻就有机电厂的女员工抱着鲜花迎上来,看着她们一个个娇艳如春的模样,让他对自己拯救苏三山的未来深信不疑。

    从女工手上接过鲜花,付骏绅士地冲她们点头致谢,并一一询问她们的名字,想着等机电厂董事会召开以后,或许可以将她们提拔上来干文秘工作。

    不远处西装革履的李辩勇头发油光锃亮地往后梳着,等付骏摆脱众女工的包围,献媚地笑着迎上前去,市财政局副局的位置正在向他招手,莫说只是紧着拍拍马屁,让他跪下来帮付骏把皮鞋舔干净,只要不在大庭广众,他也是愿意豁出去拼了的。

    亲切地跟李辩勇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穿过拥挤嘈杂的人群,当付骏进入厂区,眼前豁然一亮,前几天还只是一个杂草丛生、破壁残垣的大操场,摇身一变搭起了舞台、铺上了地毯,连舞台后面的厂房也用鲜亮的油漆粉刷了一遍,空中却闻不到一丝半点的刺鼻气味,反倒飘荡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心情愈发愉悦的付骏不惜本钱地好生表扬了一番李辩勇,说他干这种事情还真是挺有天赋,去财政局实在是可惜了,干脆继续留在机电厂帮自己做事,肯定高薪聘请。

    李辩勇听这话是半边身子冷半边身子热,他可不想留下来给付骏打工,可话又不能明说,只讪笑着绞尽脑汁岔开话题,正巧第一班接送记者的客车到了,给了他个脚底抹油的好借口。

    上午八点,庆祝活动正式开始,花样百出的娱乐活动在西城区所有公众场所展开,穿红戴绿的老年人秧歌队,平乡县有名的八大喜舞狮,彭泽县威武雄壮的翻花龙,还有花大价钱请来的影视歌三栖明星载歌载舞,简直是比过年还要热闹许多。

    做为此次庆典的主角,付骏既没有陪着邢怀斌他们一起等待濮存英的到来,也没有抓紧时间跟尼日利亚的华侨客商沟通感情,而是带着阿莲骑着自行车满大街溜达,尽情地享受这人生最光辉灿烂的时刻。

    副省长濮存英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临近正午时分才勉强赶到,他没有与邢怀斌、付佩蓉等做过多的交流,匆匆完成与尼日利亚“麦肯北”的签字仪式后,连市里预先准备好的新闻稿也是一句都没念,径自坐车离开,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对此,付骏的态度倒是很乐观,大家都是利益关系,只要还存在利益,就不会疏远,暂时的避嫌也是很有政治必要的。

    “付总,接下来该是你上台演讲了,有没有准备好稿子,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让秘书给你准备了一份。”李辩勇那张老脸简直是春光灿烂。

    “新泰是我一手打造的,还有谁比我更了解它的发展历程吗?”付骏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瞟了李辩勇一眼,然后正正了衣襟,整理了一下头发,迈开方正有力的步子,高昂着头踌躇满志地走上了临时搭建的发言台。

    “从这一刻开始,新泰的命运将发生彻底的转变,我付骏的商业帝国时代,已经来临了!”黑压压的人群尽收眼底,情绪激动的付骏在心里这般大声宣言,他用手扶了扶话筒,刚刚张开嘴,一个熟悉的面容突然跃入眼帘,以至于一刹那的惊讶迫使他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坐在台下最前排最中央的,正是神态轻松平常的沈放,他穿着淡蓝色休闲装,鼻梁上架着一副浅色墨镜,冲台上愣住的付骏摇了摇手,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明媚,哪里有丝毫的失败者的觉悟。

    短暂的沉默引起了台下记者的骚动,虽然付骏很快便恢复正常,轻轻咳嗽一声开始了演讲,但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却越来越大,就像平静湖面荡漾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他怎么会在这?他为什么会来这?付骏不知道自己前后五六分钟说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这两个问题。

    当付骏稀里糊涂结束演讲,进入到记者自由提问阶段的时候,他还有些发懵,无论如何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只要沈放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内,他就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付总经理,外界传闻新天泰华已经收购苏三山超过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这记者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提这样的问题?是受他指使来给自己找麻烦的吗?

    付骏无法正常思考了,沈放突然出现,简直就像在他准备尽情享用的盛宴中丢进无数蟑螂,恶心反胃的完全失去了正常的逻辑能力。

    “付总经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那我换一个委婉点的说法,苏三山半月前突然停牌,是否跟新天泰华的市场收购行为有关?”

    现场顿时哄闹起来,这些记者大多都是被派来虚应其事的,原本压根就没想过要挖什么新闻,这下被同行一提醒,个个都跟抽了兴奋剂似的跳了起来,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问题层出不穷,以至于市宣传部的干事不得不跑上台来救场。

    “付总!”还是最先占据了话筒的那个记者,他站在椅子上冲正要下台的付骏喊着问话,“付总,今天苏三山发布的公告你有看吗?公告称新天泰华已收购苏三山百分之二十六点三四的股权,成为实际控股人,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谣言,你说的都是谣言……”付骏忽然疯了一样扑过去抓住话筒,面目狰狞地咆哮着,“新天泰华至多只收购不到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你刚才说的话完全是恶意捏造事实!”

    “付总,我绝对不是在造谣,证监会五分钟前刚刚发布的紧急公告,不相信你可以让人去查证!”

    台下乱成一团,台上付骏却呆若木鸡无言以对,只见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跑上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狠狠瞪了正拿下墨镜的沈放一眼,急匆匆跟着那女人离开。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顾不得周围还有市领导在场,付骏破口大骂着,“你他娘的不是说绝对不到百分之二十五吗,那他娘的控股权确认通告又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是证监会的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付总,你别急,你慢慢听我说。苏三山停牌前,新天泰华确实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但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购买了一些股份,不敢怎么样,就在四天前,他向证监会递交了通知,并提出控股请求,证监会查实后也予以了控股权确认。”

    “放你娘的狗屁……”付骏一巴掌将桌上堆积如山的鲜花扫在地上,“他能有什么手段,苏三山都停止了交易,他上哪去收购剩下的股份,你他娘的不要在这糊弄我!”

    “……付总,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你给了钱,我办了事,大家都两不相欠,我没兴趣听你在那狗一样乱吠乱咬。”

    付骏一股气憋在胸口,身子晃了晃,哇得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四周的人全都吓呆了,只有胖胖的阿莲急忙跑过去将他扶住。

    “两百万,两百万你帮我想办法……”眼前天旋地转,付骏咬牙没有让自己昏倒,他不能让手中的一切就这样溜走,他的梦想、他的帝国才刚刚起步,绝不能任由其猝死在襁褓中。

    “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别说两百万,就是两千万我也无能为力。”

    “他,他有违规交易,他违反了,证监会的举牌制度,收购超过,百分之五,每增持百分之二也必须公告,他没有公告……”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话,付骏能感觉到生命正随着呼吸而溜走。

    “这个至多就是罚款,并不能推翻新天泰华的收购行为,这是有先例可寻的。”

    付骏用力在胸口捶了一拳,使出浑身力气又咳出一口鲜血,感觉气息稍微顺了些,才靠在阿莲的肩头,艰难地说道:“新天泰华注册资本只有一千万,算上融资的两千万,总共也才三千万,可他用在收购上的资金前后至少超过八千万——”

    “我明白你的意思,政策是有规定,借贷资金和违章拆解的资金是不能用来买卖股票的,但我还是那句话,有先例可循啊,付总你还是仔细研究一下国内股市的特色吧。”

    “我,我——”付骏身子猛地一震,整个人仰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仿佛一口破裂的古钟,在彻底碎裂前那最后的悲鸣。

    隆重的庆祝大会,从付骏倒下的这一刻开始,注定要成为一个让黄州乃至苏临都全体蒙羞的天大笑话,因为新天泰华在这具有特殊意义的一天,从新泰手中硬生生抢走控股权,成为苏了三山第一大股东!

    这是彻彻底底,赤裸裸的打脸行为!

    “消息已经得到证实了,证监会跟交易所联合发布的公告,除了宣布对新天泰华处以八百万元的罚款外,也宣布新天泰华通过流通股市场取得苏三山控股权的收购行为有效,几乎就是照搬了去年宝延风波时的决定……”

    “丢人,真他妈的丢人,老子这张脸,都被付佩蓉这帮没卵用的废物给丢光了……”邢怀斌阴沉着脸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着,也不想想若非他自己一意孤行要搞这狗屁庆典,何至于现在丢人现眼丢到了全中国。

    手里的泰磁杯转得咯吱直响,邢怀斌极度冷漠地扫了一眼慌乱往外跑的付佩蓉,从口中吐出微不可闻的“贱货”两字,然后慢腾腾似乎还有几分沉稳地站起身,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精彩,连眉毛都已经皱成一团,嘴角也在微微地抽搐着。

    副省长濮存英态度突然冷淡,邢怀斌就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今新泰煞费苦心折腾了一年多,到头来却是这般一败涂地的结果,久经风雨的他,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危机气息。

    哐当——

    泰磁杯被邢怀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摔在了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他看着杯子弹着滚进了沙发底下,感觉全身的精力仿佛被一瞬间抽走,手脚发软头皮发麻,心口却骤然揪紧,好一阵急促的绞痛。

    “药!药!”邢怀斌跌坐回沙发内,挣扎着从秘书手里接过药服下去,虽然很快绞痛就消失,但他仍然觉得心悸不已,冷汗也不断从额头不可抑制地了下来。

    勉强撑起身子,拒绝了秘书善意上前的搀扶,邢怀斌佝偻着身形,脚步轻浮摇晃着身体往外走,他苍老的犹如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我累了,累了,咱们回去吧。”

    站在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发生的一切,面无表情的沈放抬起手遮挡晃人眼睛的阳光,低声呢喃着,“结束了吗?你们认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我来告诉你们吧,一切也只是刚刚才开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