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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句，说得滴水不漏，让瑞姝找不到半点不足之处可挑剔。
这让她不得不正视起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虽还只是个孩子，但不得不说不愧是那个人教导出来的！聪明伶俐。
余光无意扫过下方众多臣子中，瑞姝一眼就看见了混入其中的她。三年未见，那个女人丝毫没有改变，身边也没有红叶的影子，让人不由有些懊恼。
不过这一次她的目标并不是红叶，瑞姝收回神智，眼光淡淡的扫向夏侯衍。说
“这怎么会，我只是想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毕竟还想求几枝树苗”
“这……”夏侯衍犹豫，看向一边夏侯嘉懿。
夏侯嘉懿在众人的目光中从容的站起身，语气清淡透着一点疏离，礼节规范。
说“瑞姝殿下要树苗，嘉懿一会就让人送到你府上。只是……”话顿了顿，冷淡的语气中掺杂着些担忧和为难。
“皇兄这病来势汹汹，太医说具有一定的传染性，不可轻易见人，就算是我，也不是想见就见的。万一之后让瑞姝殿下不幸沾惹上，就是我汐国的大过了。
要是瑞姝殿下不在意，且在汐国逗留几日，等皇兄病情稳定后，在相见”
“这也好，反正近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杂事居多。好歹我和夏侯恒也是朋友，当然是要看看他在走”
瑞姝轻笑着坐下，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四季身上，表情未改，继续和人寒暄。
宴会继续，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中，所有人的心思都藏在了暗处。
歌舞升平，表面上虽然依旧是一派平和，但私下的涌动早已是刀光剑影，打了好几个回合。
这场晚宴注定是他们大人物的谈话时间，四季似笑非笑的端起酒杯，却不喝一口，只在手里转来转去。轻挑眉头，目光有意思的看着那些私底下恨不得对方去死，现在却亲密得像兄弟似的人们。
真是虚伪啊！
不过这世上又有什么地方是真实的，包括她自己，不也是心口不一吗！
唉！红叶不在，宴会都无聊了，无聊到她居然犯起了中二，说些带哲学性的话。
怕自己无聊死，四季站起身，随手端起一盘精致的米糕，悠哉的朝树林深处走去，一边还不忘往嘴巴里添东西。
咬着嘴巴里泛甜的米糕，神情轻松得好似真的在随意散步，完全无视她身后那道愤恨的视线，四季舔舔嘴角。
她知道！她一定会来得。
夏侯嘉懿忙着去应付昃国的使者团，无暇注意她。可唯独瑞姝。她可不相信，这么好个机会，人傻了才会放过。
越往里走，灯光越暗，欢声笑语渐渐消散在身后，唯有夜里虫鸣，风吹树梢声清晰。
为了好看，盘子里没有放几块米糕，四季摸着还有些扁扁的肚子，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抬一盘分量足的。
耳边传来踩碎枯叶的声音，她心中一凛，好笑道；比她想象中的还沉不足气，看来真的是恨透了她。
跟狐狸相处久了，她自然也学了些坏心眼。四季笑着转身，‘亲切’的道
“你要是身上有吃的，我会很感谢你，毕竟我为了迎接你忙碌了一天，实在有点饿了”
身后，月光扑撒了一地银霜，瑞姝绣有暗花的金色华服，在深夜中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让人不寒而立。
并不怎么出众的脸上，是一般女孩没有的严厉，阴寒。
声音如三尺寒霜冻地，夹杂着刀子般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她说“我的东西，你也敢吃了吗？”
四季笑意不减，只是长长的睫毛下，棕色的瞳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
“只要你敢给，我当然也敢吃”
所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了。
“你明明知道我在针对你，却还是敢一个人出来，真不知道该称赞你勇气可嘉呢！还是愚蠢”
面对瑞姝的嘲讽，四季只是无奈的耸耸肩，叹了一口气说
“唉！没办法，自从宴会开始，瑞姝殿下就总是有意无意的悄悄看人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我呢。为了之后不传出奇怪的谣言，我只能单独找一个机会来见你了”
“你！”
瑞姝气得满脸通红，神情懊恼“你越来越无耻了！”
“我只是一直待在红叶身边，被他传染了而已”
这话正说到瑞姝的痛楚上，无法得到心爱之人的回应，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都苦苦的单恋着，卑微得和一般的女人没有区别，却依旧得不到那人的真心。
瑞姝苦笑一声，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不正是她的心愿。
“看来你今天真的不想活着出去了，那我成全你”
反正这里也没有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人是她杀的。
而且就算让人知道了也无所谓，她一个皇帝，杀一个臣子还有人追究吗！
想此，瑞姝身形一动，迅猛凌厉的掌风向前劈来。四季感受着迎面扑来的杀气，淡定依旧，不闪也不躲，直到瑞姝一掌劈在她的胸口。
四季吃疼的后退一步，瑞姝还来不及窃笑，面前突然出现一点红色，她的身子一顿，瞬间看得入迷。
红色的玉佩似血一般通透，晶莹美丽，玉面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涅槃的凤凰，它张开双翅，欲直冲天际。
玉佩似有魔力一般，只要看过一眼，就无法把视线在移开，瑞姝着迷的忘了自我。
直到她身上的杀气尽数褪去，四季才揉着挨了一掌的胸口，收起凤火令。
这能控制人的凤火令果真好用，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对穆筠和红叶就起不了效。
把宝贝揣进包里，四季又连忙掏出一直放在胸口的一块铁板，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看清铁板的手掌印。
她啧啧两声，瑞姝是真的想杀了她，才会使出这么大的力，还好她早有准备。
不过正是因为瑞姝心狠，才会想一击毙命击她胸口，却不知四季就是猜到这点，才把玄铁制成的铁块放在正确的地方。
否则这一掌下去，她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好在现在胸口只是受力有些疼，多半要青了，不过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瑞姝心防很重，要不是之前故意说了些挑衅的话，引她发怒，又趁她以为偷袭得手时放松戒备。否则想在她面前拿出凤火令，实在需要些功夫。
四季渡步走至瑞姝面前，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语气冰冷的问“你来汐国有什么目的”
在凤火令控制下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说谎的，在这几年里，她早已确定。
果然！失去神智的瑞姝混混僵僵的回答“找一个人？”
四季蹙起眉头，“找谁？”
“穆筠！”
还好这个答案之前她就已经猜到，所以并不惊讶，继续问“你找她干什么？”
瑞姝答“之前无意看见了夏侯恒纳妃时一张画像，里面的筠妃，她长得和尉雷的前皇后莫荨姚一模一样，所以……”
“所以什么？”四季追问
瑞姝慢吞吞，有气无力继续回答“所以我怀疑她是不是跟莫荨姚有关系，或许她就是尉迟青竹”
“尉迟青竹不是死了吗？仅仅凭一张画像你怎么肯定她是尉迟青竹”
“因为身为尉迟赫秋的红叶一直都在她的身边，而且小时候夏侯恒和尉迟青竹的关系好，是传开了的。
我好歹和夏侯恒见过几面，知道他不是那种能轻易迷恋上一个女人的男人。
穆筠既然能得到夏侯恒的宠爱，又有红叶相伴，还和莫荨姚长得一模一样，我不得不怀疑她的身份”
她和红叶之前都以为，是身边有了叛徒，把穆筠的消息透露给了瑞姝，现在想来，他们都猜错了。
夏侯恒给穆筠办的纳妃仪式是古往今来的盛大，就连皇后都没有的待遇。其中有幸在此，又见过穆筠的人实在多。
更有人用画把当时的盛况记录下来也不奇怪，只是没有想到，那幅画居然兜兜转转让瑞姝看见了，而且还引起了她的注意。
十四年前，莫荨姚被杀一案，是年幼的瑞姝带人亲自布置的，那时候她一定见过莫荨姚，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而得母遗传的穆筠又跟她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人。瑞姝怀疑她们有血缘关系也不奇怪。
应该说是天意吗？红叶不肯姐弟相认，就是怕穆筠卷入这其中，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快搀和进来了，而且还是暴露在一副画上。
这种理由简直让她哭笑不得。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红叶一早摊牌，反正早晚都会暴露。
“除了为了看穆筠，你来汐国还有其他目的吗？”
“我还想看看他”
这个他是谁，不用脑子想也猜得出。
四季嘲讽笑道“真是痴情，你知道是谁拐走了你的女儿吗？”
瑞姝答“一开始不知道，可是最近隐隐约约猜到是谁了”
“既然如此，你还想见到他？”
“我想！”
“可他拐走了你的孩子”
“一个孩子而已”
瑞姝慢悠悠的语调说出残酷至极的话
“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我还年轻，想要孩子的话，还有的是机会。而且我也想开了，我杀了他的家人，他也‘杀’了我的女儿，这样我们的仇恨是不是两清了”
这是瑞姝的真心话，简单的话，让四季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刚刚吃下去的米糕都快吐了出来。
两清！
谁才是无耻，谁才是狠毒。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瑞姝的亲生女儿在她眼中，还比不上一个得不到情人。
她肯定是在意她女儿的，不然也不会在刚刚失踪那阵，做出这么多反常又愤怒的事。
只是……一个女儿而已，丢了当然可惜，之后在生也一样。可红叶只有一个，跟他一比，亲生女儿也一文不值了。
四季讽刺道“你真是个恶心的女人，我都想吐了。红叶居然被你缠上，简直是他这辈子最恶心的事。我现在觉得，那孩子不在你身边也好，否则也不过是第二个瑞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