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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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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不管事的彭城长公主突然发难,萧南诧异之余,也只能老老实实应道:“已经定了亲,过了三媒六聘,总不好悔婚。”

    彭城长公主:……

    她错了,这小子属黄鳝的,根本滑不溜手。但是彭城长公主哪里容他溜走,直接就问道:“我做主,替你聘了三娘如何?”

    萧南:……

    他的这个嫡母,是觉察到了什么么?还是有别的打算?萧南一时竟乱了阵脚,也乱了方寸。

    金色池塘里“呱呱”,跳上来两只通体碧透的青蛙,扯着嗓子与知了一较高下。

    而百鸟园茂密的藤蔓背后,有人在阴冷的静室里睁着一双阴冷的眼睛,没有阳光和希望的所在,捱过一日,又捱一日。

    不不不,三娘是不肯嫁与他的,他心里清楚得很,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彭城长公主说她来做这个主——这哪里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事。莫说是她,太后都做不了这个主。萧南叹了口气。

    他这怔忪的片刻,彭城长公主已经出了百鸟园。萧南忙跟上去,喊道:“母亲!”

    彭城长公主笑吟吟看住他:到底少年儿郎,说到心上人,便是高冷如萧南,也把持不住。

    萧南走得近了,却低头道:“母亲费心了……三娘子不愿意,母亲不要为难她。”

    彭城长公主挑一挑眉。

    她当然知道之前太后赐婚,结果却落到贺兰初袖头上的事,她还因此多少被取笑了一番,要正经南平王的女儿,三娘也好,六娘也罢了,少不得一个公主郡主的头衔,嫁也风光,娶也风光。

    贺兰氏算什么,一个孤女,也敢进她的门第!

    当时只道是贺兰氏用了什么了不得的心机手段,横刀夺爱——人人都道是如此,不然实在无法解释这段赐婚——只恨事情太隐秘,便是她在宫中的眼线人手,竟也没打听得出来,如今听萧南这口气,难道竟是三娘不肯?

    那就奇怪了,三娘从前的殷勤,她虽然没能目睹,也是颇有耳闻,难道那个小女子心思变化之快,竟至于此?

    一时只说道:“不是我自夸,我家阿南这样的人才,她还有不满意?”

    萧南自然不敢把那些梦不梦的话说给长辈听,只道:“太后赐了平妻……”这算不算阿雪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阿雪是心高气傲,但是如果没有他与三娘的千里同行,应该不至于以为自己能压住她。

    彭城长公主眼神一厉,又没了去,他不提,她倒忘了这茬。苏家那个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走几步,漫不经心说道:“三娘今儿已经年满十四,明后年就要及笄。南平王和王妃已经在给她挑人了,你要真无意于此,也就罢了,要是有这个心,母亲为你筹谋。”

    萧南实在吃了一惊。

    彭城长公主从前极少管他的事,更没有听说她什么时候看好三娘了。怎么听这口气,竟像是志在必得?这是个诱人的提议,萧南心里想,**到他纵然明知有不妥,竟也舍不得断然拒绝。

    “不然……”彭城长公主慢条斯理说道,“阿南自个儿看上哪家娘子了,也可以与母亲说,毕竟男大当婚。”

    萧南心里道,彭城长公主这口气,活像是满洛阳的名门淑女都尽他挑似的。他哪里有这个资格,要是由得他选,他倒是想选陆家的女儿。但是燕朝哪个放心,又哪个允许。陆家也不敢应的。

    一念及此,忽地想起陆家竟送了两千部曲给三娘赔罪,奇怪,她要这些做什么。

    他这里踌躇不语,彭城长公主斜睨他一眼,忽地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说,恁地婆婆妈妈做什么!”

    萧南苦笑道:“孩儿实在不敢做此奢望。”

    他这话没有说透,但是彭城长公主自然就知道是因为平妻之事。他说得没有错,太后赐苏仲雪为平妻,那么这洛阳,除了贺兰氏,便纵是有小娘子看中他人才,也没有哪个做爹妈的舍得许嫁。

    彭城长公主沉吟片刻,就听萧南说道:“孩儿幼时听过一种说法,说人出生的时候,月老会在手上,或者脚上绑一根红绳,一头牵着这个,一头牵着那个,不管这两个人离了有多远,就是天涯海角,累世恩仇,都会结为夫妻。没有这红绳的,就是、就是……相比为邻,也终无姻缘。”

    他原本是想说朝夕相对,一想这样却是应了他和苏仲雪,硬生生改过来。

    彭城长公主却听得勃然大怒。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打算着娶了苏家那丫头就算了?苏家那丫头能予他什么?能帮到他什么?她和他一样是吴人,在燕朝一无家世,二无财势,他原本就身处尴尬之地,娶了她,只能徒然再招惹朝廷猜忌,到时候他除了南归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那个惹祸的妖精!什么见鬼的红绳o着人人都只绑一根,她绑了两根,萧永年绑了两根,如今轮到他萧南,也绑了两根不成!那些娶不成嫁不成的,岂不是月老偷了懒,竟连一根都没有绑?

    她是不信这些鬼话的,她更不信,萧南还真只能娶了苏仲雪!

    一时面沉如水,良久,却喟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前儿进宫,听说太后叫南平王妃去郑家看看。”

    她没有细说去郑家看什么,萧南已经脱口道:“郑家子弟脯。”

    彭城长公主微微一笑。

    萧南自知失言,忙补救道:“那也无妨,南平王想必会仔细斟酌。”

    “南平王倒是中意崔家。”彭城长公主慢悠悠地说,“崔家多玉树,规矩也好。”

    “怕就是规矩太大了。”萧南忍了忍,还是说道。三娘子压根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去崔家那样的大家族,日子可难过。更何况崔家这样的大家族,难免良莠不齐。虽有玉树,也不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彭城长公主再不说话,只两个眼睛往他脸上看。萧南的笑容也有些绷不住,微垂了眼帘,老老实实道:“是,我心许三娘,请母亲为我求娶。”

    算他为难她。

    之前许多挣扎,犹豫,辗转,权衡,他想过无数次的放弃,在触手可及的希望与绝望面前,忽然就溃不成军。没有人能斗得过自己,每个人到最后,都要对自己俯首认输——它甚至比命运更强大。

    宋王母子出瑶光寺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去了,夕阳的余晖染到山门,染到青青草叶上,一片金灿灿的霞红。

    萧南扶着彭城长公主拾级而下,就要登车,忽听得一阵吵嚷,母子俩目光转过去,但见几个人围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推搡和叫骂,书生一个闪避不及,被推倒在地,那群人便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夹杂着喝骂:

    “你个龟儿子!”

    “老子今儿非打死你个龟儿子不可!”

    “敢咒我n得不耐烦了不是!”

    那些个卧秽语,一句一句被风吹过来,彭城长公主听得直皱眉,佛门重地,哪里来这么些不知轻重的人!

    山门原是个热闹地方,人进人出,但是瑶光寺与寻常寺庙不同,平日里并不向外开放,往来都是贵人,除去初一十五赶集日,山门外都是空的。萧南因道:“有人敢在瑶光寺外闹事?孩儿去看看。”

    彭城长公主略点了点头,先行上车。

    萧南带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满地狼藉,被踩了个稀烂的摊儿,倒在地上的幡子,上面像是有字。萧南漫不经心看一眼,是“测字”,就两个字,倒是写得风骨凛然。萧南是不信什么字如其人的。

    不过这也说明,这个被群殴的男子,没准是个正经读书人。

    正经读书人出来摆摊儿测字,也是一奇,测字摊儿摆到这瑶光寺外来,又是一奇——佛祖不怪他砸场子么,萧南冷冷地想。

    又等了片刻,地上已经见了血,再看书生,书生一脸的鼻青眼肿。忽然余光扫到瑶光寺里出来几个人,眼瞧着就往这边来了。

    萧南微微一笑,身边侍从会意,喝道:“住手!”

    他虽然瞧着文弱,身边却很有几个侍从,又都锦衣华服,那几个打人的瞧这光景,首先心就怯了,当头一人起身赔笑道:“贵人请听小人说,小人打这龟儿子……这小子,是有缘故的。”

    “哦?”萧南扬一扬眉。

    “这龟……小子骗了小人的钱,却连一句吉利话都不说……”

    萧南:……

    世上竟有这等浑人!萧南实在哭笑不得:特么谁规定测字的算命的有义务捧他开心来着!他有本事去瑶光寺抽一签试试!多少人解了签哭着出来,敢一把火烧了瑶光寺?就更别说永宁寺了。

    萧南也不耐烦教导他,只轻言细语说了一个字:“滚。”

    众人:……

    这位贵人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那不过几个商人,哪里敢与萧南这样的贵胄别苗头,左右看了看,灰溜溜一哄而散。

    萧南看着地上的书生,并不叫人去扶。那书生约是二十七八岁,青长衫,腰间束了条锦带,奇怪,并不突兀,也不落魄。奇怪,既不落魄,何至于如此斯文扫地?萧南心里默默地想。

    书生自己慢慢爬了起来,看了萧南一眼,擦了擦嘴边血渍,一瘸一拐扶起幡子,又重新搭好摊儿,低垂着眼帘问:“贵人要测字么?”

    萧南:……

    敬业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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