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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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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声声不绝,清脆而又节奏。

    清冷的空气依旧,但是马车内却又多了丝暖意。

    柳非君鼻子一酸,微微抬高了下颌,强忍住要掉下来的泪,“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阿周,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而她,最好的,便是孤独一生。

    武辰周眉头拧起,叹了口气,“当初在青阳城,爷赖死赖活的躺在床/上,是谁苦口婆心劝导?替爷挽发,给爷洗脸,还口口声声要照顾爷一生?还说就算以后有了相公,也会对爷不离不弃!”

    柳非君推开武辰周,直起身,眉眼一蹙,显现出几分疑惑,“是我吗?”

    “你这是打算耍赖不认账吗?”武辰周斜着眼睛看她,脸上的表情尽是嫌弃。

    “我当时一定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我想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呃……需要银子什么的,我可以帮你!”柳非君说完,又赶紧加了一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武辰周眉头蹙的更紧,脸上的表情从嫌弃转成无奈,“你这狡辩的痕迹太明显了……”

    “不过,爷接受,以后有用得到你的地方,爷一定大方开口!”

    柳非君下意识的歪了头,眼睛眯了眯,使劲想了又想,他这么快的从善如流,让她有些不放心,他想的意思和她说的,是一个意思吗?

    马车里流动着暗涌,外面似乎平淡许多。

    “你们爷说起情话来,可真是够肉麻的!”一身灰衣的男子倚在车厢边上,一条腿耷拉在车外,随着马车的行动间,不时的晃悠着,闲闲的说道。

    “那是!”赶车的男子一笑,眉眼飞扬,言语中竟然都是自豪。

    说话的男子不由得一愣,他的话是赞美吗?不由得转头看向一身宫装的小九儿,“你家主子要被人算计了!”

    小九微微脸红,低头一笑,算计的好,那样大少爷就没有时间算计她的钱袋子了。

    那男子不由得摇头叹息,奇葩的主子带着两个奇葩的跟班儿。

    马车走的是官道,此时还早,虽然是宽阔的官道,路上行人也是寥寥。

    大路两边都是枯掉的草和树木,看上去灰败一片。

    可是武辰周却心情不错,靠在马车上,一手不时的去撩拨柳非君的头发,“以后你就是爷的钱袋子了,可记好了!”

    柳非君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头发,不满的撇撇嘴,“我说了是能力之内!”

    武辰周没有应声,惬意的闭着眼睛,听着车外传来的马蹄声和风声。

    柳非君不由得懊恼的推了他一把,“你听到没有?”

    武辰周晃了晃,没有接话,“爷只能送你到护国寺!”

    柳非君惊愕的看他一眼,然后转开了头,“嗯!”

    听不到她再说话,武辰周睁开了眼睛,伸手又扯过她一缕头发绕在指间,“没有别的反应?”

    “你想要什么反应?”柳非君想要再扯回头发,可是这次,武辰周却固执的不肯松手。

    扯了扯,扯不动,柳非君便泄了气,也不再白费劲。

    “你就没有什么舍不得?”

    柳非君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舍不得?”

    武辰周歪头审视了她一番,忽然又惬意的靠在了马车上,心中十分愉悦,估计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过,她只要撒谎,目光便会躲闪,刚刚连耳朵都泛起嫩嫩的粉色,还说没有舍不得?

    就让她装着吧!

    现在,武辰周能给柳非君总结一个词,那就是爱装!

    柳非君见他只笑不说话,不由得脸色也有些微红,恼怒的推了推他,“你在笑什么?”

    武辰周轻轻一咳,一本正经的道,“没什么,就是被人舍不得的感觉,很好!”

    “谁舍不得你?”柳非君扭转身不看他,兀自调开了车窗帘子,看着外面单调灰暗的风景。

    “爷又没说你,你急什么?”武辰周伸手拍掉她挑着帘子的手,人长的单薄,穿的也单薄,还想吹冷风?是想着凉吗?“冷!”

    柳非君白他一眼,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娇弱,“你是有什么事要忙吧?”

    武辰周听到她的问话,轻轻一笑,带出几分嘲讽,“哪有什么事?不过是好久不曾看雪山了,听说龙岩山下了大雪,去玩玩儿!”

    柳非君眉头一皱,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丝毫听不出来,他要去雪山?这么冷的天气,去那种地方不是要人命吗?

    柳非君敛了目光,低垂着眼睛,好半天,忽然抬起了头,“阿周,这次我能出宫,你是……用什么交换来的?”

    武辰周扭了扭脖子,“起得早就是不好,浑身酸疼,”说完眯起眼睛又靠在了马车上,伸出一只手勾起柳非君的一缕发丝,又在手指上不停的缠绕,“爷除了这个皇子身份,身无长物,哪有什么去替你交换?”

    柳非君却不相信,仔细盯着武辰周的脸,不错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你知道吗?你有个习惯,一旦有什么你想掩藏的事情,你就会闭上眼睛,是怕别人透过你眼睛看出来?还是说你怕自己不会掩藏,泄漏了心思?”

    武辰周缠绕发丝的手一顿,呼吸似乎乱了一下,又开始手里的动作,“你这读人心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天天这么疑神疑鬼的,不累?”

    柳非君微微一笑,目光流连在他缠绕她发丝的手上,骨节十分的分明,修长,还有一丝不常见的白皙。

    柳非君的目光一缩,白皙的手背上,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手背上的颜色有些怪异,柳非君要仔细看的时候,武辰周似乎有所觉,忽然松开了她的发丝,将手缩回了袖中。

    “看什么看?再看要银子的!”

    对于他掩饰性的话,柳非君眉头微微松开,心也松了口气,武辰周对她不是全然的相信,或者说他有些事情,还不愿意对她说。

    是不是她也就可以将他当成路人?

    但是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有着顿顿的痛!

    武辰周忽然睁开眼睛盯着她,好半天见她没有反应,微微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盖在了她的手上,“不过是曾被人划了一刀,怕你看到害怕!”

    柳非君一愣,低头看了看那疤痕,虽然不明显,却不小,当时那一刀,一定伤口极深。

    武辰周微微叹息,“这次……我出门,不过就是帮皇上办一些事情,都是些小事,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比你早回京城,等你回来的时候,爷在玉满楼摆接风宴,让你一饱口福!”

    柳非君心口忽然堵的难受,他不说,她却知道,是他的‘出门办事’换得了她回青阳城的一个月,“那我要最贵的菜,不要好,只要贵!”

    武辰周一听,愣了一下,“武家人果然都会算计,我替太子养了一院子的小倌,现在你还要狮子大开口!”

    “知道就好!”柳非君眉梢一扬,带出几分愉悦,不过脸色马上又灰暗下来,“龙岩山?那是大周最北面,柳家在那边没有什么人脉!”

    声音中透出几分惋惜。

    武辰周低低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放心!”

    “我在你身边放了两个人,有什么需要他们会帮你,不要冒险,不要出头!”武辰周不放心的叮嘱道,柳非君胆子太大,他其实有些很不放心!

    柳非君扬声一笑,“青阳城是本少爷的地盘,你还瞎担心什么?”

    武辰周脸色一凝,“淹死的都是会浮水的,高人都是跌倒在小阴沟里!”

    “呃!”不得不说,武辰周虽然有时候说话直接且粗鲁,但是却总是剑走偏锋,精准到位。

    武辰周见她说不出话,又道,“对方惯使阴招儿,你在这方面一定吃亏,”低头沉思了一下,“这样,有什么阴暗的事情交给那个展飞去做,那小子爷看不错,很对爷的胃口!”

    柳非君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自从听说展飞派人将楚信彦的姨娘送到了楚信义的床/上,他就对展飞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要不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武辰周十分同意,认真的点点头,“这倒是,不然怎么你是他主子,还是爷的朋友呢!”

    那意思是我们不是好人,你也跑不了!

    柳非君暗暗磨牙,伶牙俐齿,鬼舌狡辩,此人最是擅长,死的都能说活了!

    武辰周忽然脸色一正,目光沉静的望着柳非君,好久,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柳非君,我要走了!”

    柳非君一愣,没有想到这么快,“你不是说我送我到护国寺?”

    “本来是这样想,可是我怕待得越久,越不想离开!”

    “阿周,你……会有危险吗?”

    柳非君虽然不知道武辰周要去做什么,但是一听是要去雪山哪样的地方,即便是没有危险,也会十分艰难。

    武辰周一咧嘴,桃花眼中光芒一闪,“你这么聪明自己想!”

    柳非君撇撇嘴,诚心不让她睡好觉啊!

    “如果我没有回来,不要着急,我的人会带你离开,不管是皇宫还是青阳,都不能多留!”

    听着武辰周的嘱咐,柳非君心头一禀,终究是很危险的吧?

    “你该知道我和其他女子不同,你这样隐瞒,只是徒增伤神!”柳非君声音一沉,她能想到他的踟蹰,说的明白,怕她担心,不说明白,又不放心。

    武辰周眉梢一扬,脸上显出几多莫可奈何,“大周与大戎局势紧张,我就是去探查一下情况!”

    大戎?

    秦致远曾经往大戎贩卖茶叶,想必对大戎了解甚是清楚,柳非君皱眉道,“为何不让秦致远去?他与大戎素有往来,而且以商人身份出面,也安全!”

    武辰周有些不屑的撇撇嘴,“他?或许有其他活儿要做!”

    柳非君看着他意味不明的表情,还有声音中带出来浓重的不屑与嘲讽,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好一会儿若有所觉的问道,“难道其实是……你?”

    武辰周眼睛一亮,柳非君的聪明当真是在他预料之外。

    “还不想和我说清楚?那以后我的事情你也别管!”柳非君扔出最后的杀手锏,不知道为何,秦致远与武辰周明明在她的名单中都是拒绝往来客户,即便是相交也都是小心翼翼,且讨好居多。

    对于秦致远,她示弱,小意,始终退避三舍,或者奉承小心。

    可是,对于武辰周,她却莫名多了一丝强势。

    在青阳城他一身虚弱,想要舍了自己,那时就激起她莫名的心颤。

    虽然现在知道那时他不过是演戏,也知道他那是虚弱的假象,其中对于他所谓的‘救命之恩’的感激也所剩不多,可是却不知道为何,看到他,就有一种保护欲作祟。

    难道,辰王爷太过‘虚弱’,需要人保护?

    武辰周忽然一笑,“那我告诉你,是不是你以后的事情就可以管了?”

    柳非君这才发现自己哪是抛出了杀手锏,根本是挖了个坑,还自己一头栽了下去。

    见柳非君一脸滞闷的样子,武辰周笑的很得意,漫不经心的道,“秦致远入大戎确实是真,不过他走得那条路,是一早我带人先走了一遍,后来暗中护送秦致远一去一回!”

    柳非君眉头一皱,嗤笑的道,“你就甘心被别人领功?”

    武辰周看似浪荡离谱,可是心中的小九九儿却打的十分精明,绝对不会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领功,我得实惠!”

    听到他说的轻松,柳非君一笑,估计秦致远还不知道,不然以秦致远那骄傲霸道的性子会这样沉闷无声?

    “等到你青阳的事情解决完,就跟我回家吧!”刚刚还说冷的人,此时却以手挑起了帘子,迎着略有刺骨的风,目光幽怨。

    柳非君一愣,不知道为何,武辰周的语气中她听出了向往,可是却还有一丝惆怅,更多的却还有些恨意!

    不过柳非君却没有接话,就算武辰周没有明说,可是她却明白。

    武辰周的身份只怕皇上才知道,不是大周皇子,却享有皇家尊荣,想必不是简单人物。

    他说的回家,一定不是辰王府。

    可是,她要跟他回家?

    为什么竟然有几分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

    柳非君闭了闭眼,她在乱想什么?

    武辰周放下车帘,转头看向柳非君,“你一定会喜欢那里,天高地阔,自由平静!”

    柳非君没有看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有答应你!”

    武辰周忽然侧身,伸手将柳非君紧紧的搂在胸前,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摩挲。

    柳非君没有挣扎,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太了解武辰周此人,即便是她挣扎也不过白费力气。

    她能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砰然有声,顺带的她的心跳竟然也急促了几分。

    好久,武辰周的唇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克制隐忍,深深吸了一口气,柳非君身上特有的气息萦绕鼻间。

    “等我!”

    说着,再不看柳非君,马车帘子一动,马车里已经少了一个人。

    柳非君一愣,想要跟上去掀开帘子嘱咐几句,终究是忍了下来。

    伸出右手,迟缓的放在左胸处,柳非君的脸上带了几分懊恼和疑惑,好久才放下手,可是目光却依然紧盯在左胸处,咕哝了一句,“你跳这么快,做什么?”

    最终还是忍不住,细嫩的手指挑开了窗帘,扑面而来的劲风带着凉意,顿时让她一震。

    刚刚胸中涌动的翻滚,登时平复了不少。

    可是,眼中忽然蓄满了泪水,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

    原来,被人视若珍宝的感觉,这样的美好。

    不管她曾经有过多么的不堪,有过多么的恶劣,而却有一个人,对她小心翼翼,赤诚一片。

    武辰周!

    他抱着她时,虽然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隐忍和不舍,让她的泪猝不及防的掉下来。

    平日里,武辰周动手动脚,邪恶无比,可是原来,他对她,是那般的小心,又是这样的珍视。

    柳非君抬手抹掉了眼泪,可是这样的他,她要的起吗?

    在她的心中,不管武辰周曾经多么的荒唐,可是他有一颗赤诚的心,足以得到更加好的人。

    柳非君轻轻抬起左手,袖子滑落,露出纤细的皓腕,此时那里有微微凉意,是刚才武辰周给她戴上的吧?

    细细的银色链子,接口处却有一处黄豆粒大小的黑玉,乌黑发亮,衬着她的手腕,显得更加白皙。

    柳非君将手链对着光,歪头仔细打量那乌漆墨黑的一团,眉头一皱,“什么破烂玩意儿?”

    可是,却又小心的放下袖子,一边含笑,一边将链子掩盖起来。

    武辰周,不管你是什么人,柳非君即便是不能陪在你身边,却也一定会记得有一个人,在她的生命里如火光闪现,温暖她,照亮她。

    柳非君一笑,想到武辰周曾说她是他的钱袋子,不由得笑容加大,既然如此,不如将楚家送给他。

    虽然楚家被楚信彦弄的差不多就剩个空架子,但是七零八落算计着卖一卖,还是值些银两的,应该够武辰周花天酒地几天吧?

    想到这里,柳非君轻轻闭上了眼,耳边却似乎还环绕着武辰周的声音,‘等我’,他说‘等我’!

    抬手摸了摸了耳廓,柳非君脸颊微微一红,这里似乎还有着他灼热的气息,不带情/欲的,压抑沉闷,似乎有着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