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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杨柳暗来桃花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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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猛然一怔:哑巴?好像,从前在西罗,第一次与傅麟郡相见,我也是哑口的。想不到时过境迁,二人历足这许多事,他终还是去了,可见真正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了。傅麟郡,我多想再见见你,此生,除了你,我又能与谁说话呢?

    “姑娘,你不会说话也不妨。你这样晚了也不回家,不知你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

    我只是一声不吭,他叹息:“莫不是你连家也没有了么?既今日这马来找你,可见希望我帮你一把罢,你可愿跟我走?”

    我面露自嘲之意,闻言一怔,黯然抬首,轻轻点了点头。

    他直是愣住,盯了我良久,忽抚掌笑道:“我曾与那友人说过,定要叫他送个可令我中意的大明女子还我送马之恩。可惜一直未找到,今日也算得偿所愿了,好好好!”语毕,他自携了我上马,长驰而去,只落得马蹄嘚嘚,浑然一片的黑幕。

    我就这样随他而去了。

    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为何人,不过他不是这里人吧,只要他能带我离开此地,便好了。混沌如我,已不知何处才是归处了。我只知道,不能令你断后,我要为你,生下这个孩子,看着他或她,一日一日长成你的模样,长成他(她)父亲的性情,那样重责重义的男子。傅麟郡,你也太不自私了,为了别人,为了家人,你总是这样牺牲自己。我又岂能辜负了你,我岂能辜负了你?

    只是,当那人栽着我直入皇宫而去时,我有一丝的犹豫,但很快被无穷无尽的失望与孤寂所湮退了。

    那宫殿极深,红墙琉瓦,琼楼玉柱,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已异主,才短短没几个月,都是朱彻的天下了。他每日里心安理得坐于朝堂之上,手上沾满了别人或是他朱门宗亲的鲜血,他会快乐么?他登基后,除旧孽,推新政,改国号为永乐,取永享太平安乐之意。好个“永乐”皇帝呢,他自知无颜再见列祖列宗,自迁京北平,终身都再未涉足故地一步,连尸骨都不敢回故地安葬。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朱彻原型朱棣,具体生平暂作参考。因程洛出生为西罗,地处西僵,故称大明为“东明”。)

    那自名为阿勒赤的四十岁男子,其实正是北元(明以前是元朝,后蒙古人败退至北面,故中土称其北元)蒙古大汗。朱彻曾为王爷之时便与他相交,因而他每次抵达京城,朱彻必亲自接待。对朱彻而言,他二人之间的情意,至少在阿勒赤有生之年,防蒙古遗兵起兵作乱,却是大有裨益的。朱彻是个统观六局,洞悉全势之人,他与子颐不同,非为情而生者,其狼子野心,老谋深算,绝非常人可略作揣度。

    所以,他狠心!

    当他夜中在凤阳殿宣饮歌舞,与阿勒赤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后者无意中与他提及关于我的事,他便定要一睹伊人风采,看看是谁能令这位青目甚高的蒙古大汗一眼相中。

    我被人带至他跟前,他不动声色,只淡淡含笑道:“果然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阿勒赤见状从旁道:“只可惜是个哑巴,她不会说话。”

    “哑巴?”朱彻立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近身向我道,“你是个哑巴?”

    我只是盯着他,一语不发。

    他冷笑:“你且将手伸出来!”

    我轻轻一笑,便将手直直伸与他瞧。

    他显是一愣:“你果然是赵……是程洛!你还没死?”

    阿勒赤从旁道:“陛下认得此人?”

    朱彻犀利如刀刃的眸光往我面上一扫:“朕为恪南王之时,有一侧妃与其长得十分相像。凡有此容貌的女子,皆是红颜祸水,大汗就不怕?”

    阿勒赤摆手道:“那是你们中原迷信之说,我蒙人不信这个。”

    朱彻转首盯着我面上:“女子长得太好那不是福祉,此女断断不能留!”

    “区区一弱女子,又不是妖精,能兴风作浪?你中原古有妲己玉贵之流,那是君主醉迷酒色才致国亡,我蒙人从未出过这样的女子,也无这样的领主。陛下贵为天子,本汗却深信陛下不信那些歪理邪说,不然也无此胆魄敢废那庸帝自立,你说可是?”

    朱彻面色一凛,半晌方淡淡笑道:“若不是我二人往年私交,知你蒙人性情豪爽,不然凭你这几句话,也算是犯上作乱了……罢了,你既要此女,朕也实无权驳斥。只此女来历不明,顾及你安危,朕要细细替你查办!”

    “那本汗就先谢过陛下了。此女沦落街头,或她家人未可知,她又说不得话,写不得字,问她家住何处,她亦是摇头不知。若能查得她姓名家室,也算陛下为本汗作了件善事了。”

    朱彻似笑非笑向我道:“朕试试看。”

    “那好,本汗先敬陛下一杯!”

    “好。”朱彻眸光不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道,“大汗三日后即要动身回去了,朕明日留此女在慎冥司细细盘查一日,必为你问出个结果来!”

    那阿勒赤摇头道:“陛下不懂怜香惜玉,还不如本汗一介莽夫。谁不知你那慎冥司是什么地方,陛下若对此女用刑,本汗可舍不得。况为求她名讳,让她对本汗抱死恨之心,岂不令本汗无颜么?本汗倒宁愿不知道的好。”

    朱彻微微一怔,笑道:“是朕失礼了。此女既已为大汗相中,其身份亦尊贵。朕答应你,必不伤她分毫,只一下午便可,朕替大汗去查!”

    “一言未定!多谢皇帝陛下,只是,若她实记不得,还请陛下不要为难与她。”

    朱彻颔首:“朕答应你,君无戏言!”

    阿勒赤回首看我一眼:“下去吧!”

    立时有宫人上前来将我扶了下去。

    翌日午后,朱彻果派了宫人带我去慎冥司。

    彼时,他负手立在那里,见人将我带至,挥手令众人退下。

    闻得门被合上那一瞬,我的心陡然一沉,竟莫名有些胆寒。

    他淡淡转身道:“见了朕不跪下,这世上除了你程洛,还会有谁敢这样做?”一边说一边向我靠近,伸手欲来抚我面颊,我忙退后一步。

    “我不信你不记得前事,为何要装聋作哑?”

    余光看见他止在半空中的手,我面若凌霜,只紧紧咬牙不语。

    他轻哼一声,将我右手轻轻执住,另一只手掰开我的手心:“好深的梅花印,他傅麟郡死不足惜,连我的女人也敢碰!”

    我心里咯噔一下,抬眸直视:“所以你就要令他傅府满门,真可谓是心狠手辣!”

    他眉心一挑:“若朕未记错,曾亲口与你说过,傅荣手握兵权,我早就对他有所忌讳。此事,不过是一契机而已!幸他儿子乖乖出来认罪自杀,傅荣识趣上奏要告老还乡,不然朕还真会灭他全门。”言及于此,他将我的手一松,以指挑起我的下巴,“会说话了?”

    我抑住心里的愤懑之意,尽作平静道:“你这样做,不怕报应么?”

    “报应?”他仰面而笑,“我不信牛鬼神蛇,亦不怕因果报应。要不然,现在我又怎么可能安然待在此处呢?”

    “你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岂是帝王之料?”

    “笑话!我大明先主拼此江山,开国功臣被他亲手屠戮的要有多少?这江山不也稳如基石?我这样做已经算对得起傅荣了,要不是他将你送与恪王府之时你还是处子之身,你以为他们一家,现在还可安生在阳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