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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王爷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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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尚歌此刻脑中轰然一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看到那双寒彻如刀的眼睛时,心中的恐惧陡然扩大。

    恐惧?

    没来由的,她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了赫连均策。

    赫连均策没防备,踉跄退后两步,目光再次看过来,温柔如水,“尚歌,对不起,我……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

    他虽然说着抱歉的话,可脸上半分歉意也没有。

    曲尚歌朝他身后看去,那道阴冷的视线已经不在了,她这才松一口气,非常火大,“我走了,太子保重。”

    说完,转身即走。

    赫连均策站在那里,神情萧瑟。

    宫檐之下,一盏盏吊垂的七莲宫灯铺散着暗红又凄迷的光,围在他的周身,似凭添了无尽惆怅,弯月半圆,冷冷又无声地注视着这场别离。

    曲尚歌脚步很快,几乎是足下生风,她现在心头很乱,不单是因着今天赫连均策奇怪的行为,更因自己刚刚内心出现的情绪。

    她摸不透,所以才更加忐忑。

    一路步出宫门,靠在红底黄边的宫墙的一角,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唇瓣,那里似乎还有灼烧般的疼痛。

    哎,算了,总归算是欠他一个报答,当初他舍命救自己,这份恩情她始终记得。

    如今,一个吻,算是抵了吧?

    这样一想,心中的纠结才稍稍缓了缓,正抬步要走,横空而来的冷漠之音让她脚步急刹车般的顿住。

    “很回味吗?”

    冷冷的声调响起,北欧炎弘踩着秋月,身若千松背光而来,周身散发着毁灭一切的黑暗气息,很可怕的一种感觉。

    曲尚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几乎是下意识的,想都没想,脚步微移,瞬间就要逃。

    他沉沉一笑,紫袍翻飞间,却见,风花流影,眼前刀锋一闪,竟是落雨满天,铺天盖地的剑芒冲天而下。

    宫门外,曲尚歌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剑气逼身。她没想到他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要劈了她的衣服!

    一时怒火中烧,连退好几步,才躲过星芒剑雨。

    转过头,厉声道:“王爷,你就是想杀我也要看看地方,这里是莫讫,不是北欧!”不是你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方!

    北欧炎弘冷冷看着她,“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剑没入鞘锋,负手而立,张狂的姿势令她厌恶,可是他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打入了地狱。

    “这是最后一次本王给你任性,以后,你的命就是本王的了。”

    曲尚歌最恨的就是他这种目中无人,张狂霸气的样子,命?

    他那天晚上确实是救了自己。

    “不管怎么说,那天晚上谢王爷搭手相救,不过,我的命不属于任何人,王爷如果觉得救了小女子非要报答的话,那你说,想要什么报答?”她盯着他,冷冷问。

    她真不想跟他纠缠,也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瓜葛,所以,这事儿还得说清楚了, 免得以后他老拿这事来找她麻烦。

    “跟本王来。”

    “做甚么?”她站着没动,直感觉跟上去不会有好事。

    北欧炎弘淡淡一笑,下颌弧度被月光拉得越发英俊,“不是要报答?以身相许如何?”

    以身相许!想的美!

    她冷笑出声,“这种建议一点儿都不好,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他没拦她,紫衣在月光下料峭生寒,薄唇紧抿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然后消失成一个点。

    “幽堡。”

    “王爷!”

    “跟上她,好好照顾。”

    好好……照顾?

    “是!”

    冷幽堡掩眉,王爷这声“照顾”颇有点咬牙切齿之意,那这需要“照顾”之人……是曲九小姐还是……安少琛?

    曲尚歌一回到菊子亭,冬晴立马上前,看她安然无恙,这才放心地开口,“小姐,怎么去了那么久?现在要出发吗?”

    “恩,出发。”

    戚怀早就备好马车等在门口,冬晴扶着她上去,镶缕溜须绣花鞋刚踩在马车前的空板上,就听见前方传来急急的大喊声。

    “金娘子,慢,等等,快跟我去看一下,我家世子出事了!”这急切的声音一落,就看到一个青衣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死命拽着她的马车。

    “金娘子,快去救救我家世子!”他眼神望着她,充满了祈求。

    安少琛?

    她眸光一沉,“安少琛怎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

    “世子,世子……哎,金娘子去看看就知道了。”闵文摇头叹气。

    曲尚歌维持着上车的动作,没有任何要去看的意思。只是眉心却是皱了起来,说到底,她与安少琛没什么交情,而且他还拿她当棋子,好好利用了一番,现在出了事,却来唤她了?

    她自认她不是善良的人啊。

    “哦,你家世子如果是身体病了,那要请的是御医,如果不是身体有问题,而是别的,那你不是应该找他的家人吗?”说完,掀帘就要入到马车内。

    闵文没想到她会这么冷情地拒绝,慌不择口地迸出一句,“世子要死了。”

    啊?!

    这下不只曲尚歌惊讶,就连冬晴和戚怀也很惊讶。

    知道她们不相信,他只好实话实说,“那块玉佩是世子的命啊,金娘子看过,自然识得那玉,也该知道那玉代表的意思。”

    莫讫圣物?

    曲尚歌眨眼,“那玉跟他的命有什么关系?”

    闵文悲戚戚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皇宫里。

    北欧炎弘回来后直接去了后园,看到赫连容月已经睡下,他敛着衣衫,站在窗前,眉目沉冷中,是心中越来越坚定的信念。

    曲尚歌,除了本王,这一生你都别妄想再有机会嫁给别人。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正思绪间,门口传来一干侍女恭敬又略带害怕的声音。

    北欧炎弘淡淡转身,就看到纳兰紫君一身贵气逼人地走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突然就为赫连容月感到悲哀。

    一个母亲在面对女儿即将死亡之际,还有心情打扮吗?

    “王爷也在?”纳兰紫君一进入内室,看到他,很冷淡地开口。

    他也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看着窗外出神。

    他这敷衍的态度,让她不悦地哼了一声,然后坐在赫连容月的榻前,问冬晴,“公主晚膳可有吃过?睡了多久了?”

    冬晴微低着头,一一回答,“吃过了,喝了一碗清粥,食了点水果,太阳落山时睡的,已经睡了一个时辰。”

    纳兰紫君似乎是在听,又似乎没在听,思绪一下子飘到了远方。她这副样子,让冬晴越发小心翼翼了起来。

    北欧炎弘感觉她今晚有些奇怪,便抬步打算离开。

    适时的,一个声音叫住了他,“王爷,本宫来的时候,听说曲尚歌去了雅品居。”

    雅品居?曲尚歌?

    她竟然在秘密的监视她?想到她曾经遭遇纳兰家族府养的死士追杀,他眸光阴冷无比,“说明你的目地,不要跟本王拐弯抹角。”

    “带她离开莫讫。”安少琛一定要与杜欣完婚,谁都不能阻拦。

    现在是特殊时期,她不想对她痛下杀手,不然,她两个儿子都会离她越来越远,而这个邪王,一心一意为她,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容月,她眸光暗了下来,同意她嫁给北欧炎弘,完全是因为她本来就知道她活不过今年,也便成全她心中所想。

    对于她的话,北欧炎弘倒是奇怪地挑了挑眉,“本王记得,本王目前的王妃是赫连容月,皇后这话,真不像一个为人母者该说的。”

    让自己的女婿去带另一个女子离开,这事,饶他心思再缜密,也实难理解。

    纳兰紫君不再接话,只是无限温柔地理了理床上女子的秀发,然后又掖了掖她的被角,这才叹一口气,“你也看到了,月儿的情况最多就在这两三天了。”

    北欧炎弘瞳孔一缩,视线不自觉地往床榻扫去。很模糊的一团影子,让他脑中瞬间就想到曲尚歌小产那天的景象,心不可抑制地揪痛。

    “本王先走了。”冷漠丢下一句,紫袍一转,身影就消失了。

    曲尚歌随着闵文来到雅品居。

    看到那个苍白的红色身影时,这才知道,原来他身边小厮说的话是真的!可,早上好好的人,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世子?”她走上前,轻声喊。

    安少琛听到声音,抬头望过来,“嗯?曲尚歌?你来了,来陪本世子下盘棋,那天的棋局还没结束呢。”

    他的脸色很苍白,长发也没打理,散漫在肩膀和胸前,红衣还是一如继往地妖娆,如漫天火花般张扬又不可一世,可他整个脸上却像是覆了一层薄霜,冷冷的,仿佛一碰即碎,充满了脆弱。

    这……是安少琛?中间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说要死了?怎么还有心情邀她下棋?

    曲尚歌默默坐下来,二话不说,两指从精致的陶罐里夹出一个黑子,落于棋盘,安少琛眸光微微一动,顺势落下一子。

    她惊了惊,“世子是真心下棋吗?”哪有这样下棋的?自掘坟墓的下法,他倒是第一人。

    “当然是下棋,”他面色无波,眉峰挑着一抹深沉的弧度,“或者……也可以说是在赌命。”

    赌命?!

    谁的命?!他的还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