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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龙灵真的动了气。
她一拍案，大怒道：“你杀了他们？！”
巴达不做声。
龙灵已走下来，停在他面前，目光凌厉如刀：“你说你这样做，是为了我们一族？佚王手上有鬼方氏下落，你却将他杀了，这叫为了我们一族？！”
“当然会先逼供。”
巴达立刻说：“我就是为了鬼方下落，才对那个外人下手。”
他抿了抿嘴，忽然大声道：“族长，你太轻信外人了！外人都很狡猾，不会说实话，对付他们这种人，就要用最狠的法子！族长既然不用，那就让我来用！”
“巴达！”
沙央瞪着他，厉声斥责：“你已经忘了身份！族中大小事务，只有族长可以决定，你有什么资格越权？！你这样鲁莽行事，整个南疆都会受连累！亏你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为了我们一族！”
“呸！”
巴达也怒了，瞪着眼道：“我这是为南疆好！怎么会连累南疆？！”
“你懂个屁！”
沙央气得发晕，指着他的鼻子说：“就是一头猪，也比你有心眼！佚王是什么人？卫国天子的叔祖！如今他死在南疆，卫国能善罢甘休？！若是卫国大军打来，将南疆卷入战火，就是拜你这个蠢货所赐！”
“打就打！”
巴达急了眼，跳起来怒骂：“我们南疆一族，几时怕过外人！以前没怕过，以后也不会怕！想想二十年前，族人何等强悍！如今越来越软弱，都因为有你这等孬种！我看你不是南疆人，倒像是个外人的种！”
砰！
沙央一拳挥出。
巴达立刻迎上。
两个拳头一撞，登时劲风激荡。
巴达哈哈大笑：“好！打得好！沙央你个孬种，也敢和我动手？！”
拳风呼啸。
议事大厅乱了。
其他长老纷纷退开，让出中间一片空地。
他们应该去劝架，但没有人想劝，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一加入战团，那就不是劝架了，也会被卷入打架。
矛盾压抑太久了。
他们早就想打，但一直忍着。
今天，终于有两个动上了手，就让他俩打吧！这压抑已久的一架，倒像是替他们每个人打的。
何必去劝？
南疆一向的传统，不就是这么直接？
二十多年前，这再正常不过，只是在近些年中，才慢慢发生改变。
长老们袖手旁观。
眼前劲风在激荡，他们心中也很激荡，仿佛又回到过去，重温无法忘却的时光。
激斗仍继续。
空地上的两个人，似乎不相上下。
两条人影交错盘旋，斗得那么激烈，仿佛连水也泼不进。
砰！
忽然，人影分开了。
刚才还缠在一起的两股劲风，居然一下就分开，好像被一把无形的刀，从中间硬生生斩开。
并没有什么刀。
只有龙灵。
她正站在空地上，站在巴达沙央之间。
可她手上没有刀，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她的一双手，也是笼在袖子里。
仅此而已。
两个人竟这样被分开了。
巴达喘着气，沙央也在喘，他们一起看向龙灵，眼底都有一抹忌惮。
龙灵却没看他们。
她又走回去，又坐了下来。
刚才那一场激斗，反而让她平静下来，此刻在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怒气，只有如水的静。
她淡淡开口：“如果你们喜欢这样，也可以继续打，不过……”
她顿了顿，语气更淡：“我不介意去掉两个长老。”
厅内寂寂。
没有人敢出声。
在族长面前动手，这是第一次。人在气头上胆比天大，什么也不顾，但等泄了那股气，就开始后悔。
这次真闹大了。
沙央低着头，巴达也低着头。
龙灵哼了一声。
她并不想真去追究，毕竟人心中的火，不可能一直压抑，偶尔爆发一次，无伤大雅也就算了。
她懂得拿捏分寸。
“还打么？”她问。
“不打了。”沙央说。
巴达也赶紧说：“不打了。”
龙灵点点头，看着巴达问：“你说在杀佚王之前，会先逼问鬼方下落。我问你，鬼方氏下落何处？”
巴达一滞。
他还没接到信儿！
知道今早要议事，他没亲自去逼供，而是派了两个弟子。如今弟子还没回来，还不知具体情况，这让他怎么回答？
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登时语塞。
龙灵却笑了。
她微微一笑，眼中有明了：“佚王没死，是不是？”
巴达挠挠头。
“这个……也不是。”他只好说实话，“他现在死没死，我也不知道。”
什么？
所有人都一愣。
这叫什么话！
亏他刚才慷慨激昂，说得跟真事儿一样，到头来出这么一句！这个巴达长老……还有比他更不着调的么？！
龙灵一皱眉：“佚王在哪？”
“我派了两个弟子，带他去小树林，严刑逼问鬼方下落，等问出来之后，再将他杀了。他们一有消息，就会回来报我。”
巴达说着，有点尴尬：“他们现在还没来。”
还没来……
说明还没问出，佚王还没死。
龙灵立刻道：“沙央，你这就去小树林，把佚王带回……”
她忽然住口。
因为，她已经看见佚王。
厅门敞开着。
门外出现几个人影，除了佚王之外，还有巴达两个弟子，居然还有阿塔，但在这四人的旁边，还有两个人。
两个外人。
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这两人都很美丽，并肩站在佚王身边，淡淡望向厅内。他们三个人身上，像有一种相似的东西。
龙灵目光一闪。
那两个弟子已奔进来，踉跄着来到巴达面前：“长老……”
啪！
巴达一个巴掌挥过去。
“没用的东西！”他恨恨地说。
看也知道，两人失败了，不但没有杀了外人，还被外人带回来，他的脸都被丢尽了！
门外的人已走入。
但是只进来三个，还有一个缩在门口，无论如何不敢进来。
龙灵看着那三人。
“见到佚王无恙，我总算放心。是我治下无方，让贵客受惊了。龙灵向贵客致歉，一定严惩犯事之人，还望佚王见谅。”她一边说，起身一礼。
“族长客气。”
宇文初笑了笑：“族长待客一片诚意，我心中十分感激。偶尔发生些小事，实在不足挂齿。何况，我也并没受惊。”
“佚王宽宏。”
龙灵也笑笑，看向他身边：“请问这二位是？”
“这二位来自陈郢。”
宇文初回头，轻轻抬手道：“陈皇陛下的姑姑，端阳大长公主。郢主陛下的弟弟，平王殿下。”
龙灵一惊。
她刚才就已看出，这两人大有来头，但没想到，比她以为的还大。
她立刻想起元极的话。
元极所言不虚，这三国之间，看来真已结盟。
佚王既被巴达弟子捉去，以他自己的力量，不可能脱身回来，必然是有人相救。
救了他的人，就是这两人？
他们比巴达的弟子厉害？
她立生警惕。
“原来又是两位贵客，近日真是好风连连，竟将几位天潢贵胄，全都吹来了南疆僻壤。我身为族长，深感荣幸。”她微笑说。
“族长客气。”姜檀说。
龙灵对他一笑，目光落在楚卿脸上：“我们族人粗蛮，不知可吓到公主？”
“怎么会。”
楚卿也一笑：“族长太客气，这里民风淳朴，我很是喜欢。”
喜欢？
龙灵心中冷哂。
娇生惯养的汉人公主，等见识到南疆的可怕，不知还敢说喜欢么？
她正想再说话，余光忽然一顿。
她瞥见巴达两个弟子。
他们缩在巴达身后，正偷偷拽长老衣袖，似乎想说什么。而他们两个的目光，都在看向那个公主。
两个人的神情说不出的奇怪。
那是什么表情？
是……忌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