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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关切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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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初凝视楚卿。

    “公主殿下,之前我们被困都城,我对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他问。

    楚卿点点头。

    她当然记得,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心底最深处,逼她面对事实,面对一直下意识逃避的真相。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说。

    宇文初一笑。

    他想劝她别想太多。因为事到如今,想也没用,徒然自苦而已。

    可他也知道,她不会不想。

    她是个重情之人,偏偏正在做的事,是让她最痛苦之事。他一直看着她自苦,却什么也帮不上。

    他也不比她好过。

    “公主殿下,先去用饭吧。不管要想什么,总是吃饱了再想更好。”他轻轻说。

    楚卿莞尔。

    她明白,他很想开解她。可惜,他做不到。

    每个人都会有心结,这种心结很难解。又何况,她的心结是个死结,更何况,促成这个死结的人,正是当初的他。

    她解不开这个结,他就更解不开。

    他很明白这一点。

    不过尽管如此,他仍一直在努力。

    对她这个心结,除了她本人,他比谁都了解。还有个人懂她的感觉,总比没有人懂好。

    即使这唯一的人,正是一切的根源。

    命运就是这么弄人。

    她默默一叹,随他走出房外。

    外面艳阳当空。

    树荫下蝉鸣声声,清风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爽。

    “好天气。”他说。

    “嗯。”她点头。

    他回眸看她,笑眯眯:“在这样好的天气,应该喝点百花酿。”

    “不行!”她不由瞪他,板起脸说,“你不要命了么!竟然还想喝酒?!以后别说喝,想也休要想!”

    他摸摸鼻子,嬉皮笑脸。

    楚卿不禁来气。

    这人当真不知死活!中毒这么深,还惦记喝酒?他是想喝酒,还是喝自己的命?!

    作为一个性命堪虞的人,他对此全不当紧。反倒是她这个不相干的人,竟比他还重视。这叫什么事儿?

    她有气又无奈。

    宇文初看着她,笑得更开心了。

    他当然知道,她在生气。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开心。

    她生他的气,因为他不爱惜自己。她会为此生气,因为她关心他。

    她关心他!

    他顿觉整个人轻飘飘,眼界内的一切,陡然更添色彩。

    阳光更艳了,清风更柔了,就连聒噪的蝉鸣声,也动听如天籁。万物美妙似画,画中有一个她,她的身边有他。

    他心花怒放。

    “公主殿下,陈国山水灵秀,待复国成功之后,你带我游赏可好?”他一脸期待。

    “不好。”

    他登时失望,可怜巴巴问:“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她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你中毒很深,已快要死了?!不先去南疆求药,竟还想玩儿?你还有几条命玩儿?莫非看中陈国山水,想葬在这里不成!”

    她真生气了。

    她样子好凶,可他好开心。

    忽然之间,他觉得她凶起来真可爱,比笑的时候还美。这种念头一起,他又开始不知死活了。

    “其实,葬在这里也不错。”他笑眯眯,神色陶醉,“葬得近些更好,方便公主看我。公主殿下,你来看我不用破费,随便折两枝桃花,插在我坟前就好。夏秋没有桃花,莲花菊花也行。到了冬天么,就折几支腊梅。总之,别让我坟前太萧索,我就很开心……”

    他忽然住口。

    因为他发现,她已光火了。那双美丽的眼睛瞪着他,顷刻就要发作。

    有点玩过头,这可不好。

    他立刻收起笑,小心说:“我开玩笑的。”

    楚卿哼一声,丢下他走开。

    清风吹过她的脸颊,她这才发觉,由于刚才窝火,脸上竟有点热。

    她真的很动气。

    可是,命是他的命,人家那么洒脱,她又何必动气?自己最近的行为,真是越发不正常了。

    她不禁心中苦笑。

    刚走出几步,手上忽一紧,他拉住了她。

    她回过头。

    他正轻抬右手,探向她的发间。她不自觉一动,想要避开。

    “别动。”他轻声说。

    两个字说完,他已收回手,指尖捏一片花瓣,对她微微笑:“落花有意,在盼公主殿下垂怜。”

    他含笑凝视她,笑容比春风还动人,眸光比春水还温柔。

    她心神一晃。

    他已执起她的手,将花瓣放在她手心。

    “走吧。”他拉着她,走出回廊。

    清风在廊下徘徊,两个人影已消失。可在回廊尽头,有一双怨毒的目光,一直盯住人影的方向。

    即使人影消失,怨毒仍未消失。

    啪!

    楚乔狠狠合上虚掩的窗。

    好个宇文初!他竟真的对端阳有意!

    看刚才端阳对他的样子,根本不假辞色,可他仍嬉皮笑脸,纠缠不休!想当初自己尽力诱惑,他反倒冷眉冷眼,不屑一顾!

    男人果然都是该死的贱骨头!

    佚王也不例外!而且,还是最该死的一个!

    楚乔恨极了。

    她双手扶住窗台,越收越紧,几乎要将窗台捏碎。

    “公主轻点。窗台坏了事小,这么漂亮的指甲,万一因此折断,那可让人惋惜。”身后有人在笑。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

    “平王殿下真好涵养。”她看着对面,挑眉道,“眼见深恨之人当前,还活得那么逍遥,殿下竟不气恨?”

    “何必气恨?”姜檀眨眨眼,笑得动人,“如今你我为刀俎,他人为鱼肉,正当称心遂愿之际。此刻满心想的,无非如何折磨仇人,哪有闲功夫气恨?”

    楚乔一听也笑了。

    “平王殿下这样说,想必已等不及了?”她笑问。

    “难道,公主殿下耐心仍很多?”姜檀微笑反问。

    “绝不比殿下多。”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

    “确实不必等了。”

    屋内一时安静。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

    午后的阳光很亮,蝉鸣声很响,一切那么平和自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好像什么都不会再发生。

    黄昏。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逄城又沉入宁静。

    楚卿正在灯下看舆图。

    驻扎城内已两天,人马都在休整。短短两天中,士卒虽未恢复十成,但也有个六七成,只消再过两天,便可挥师进发。

    下一战该取贯城。

    她细细查看舆图,指尖在图上虚画。

    叩叩!

    房门忽然响了。

    她头也不抬,问道:“谁?”

    “公主殿下,楚风求见。”门外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