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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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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这幅画我很喜欢,所以给它取名叫时光,你当然不知道。”他轻描淡写地说,“至于那小子……”提起孟潮白,他语气就些许的轻蔑,“不过一弃画从商的伪文艺青年而已!些”

    就是这样吗?好像简单了点……

    “那……也不至于买不起我的画……”她怎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提这句还好,提起这句他就怒了,“晏夫人,就算许小姐的画作不值钱,可晏夫人的亲笔却是无价的!”

    “……”这哪里是赞她的话,分明是在他自己脸上贴金。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你之前贱卖掉的画我还没找你算账!”他沉着脸,“我的女人不是给人当画工的!即便画也得作为艺术品出/售!”

    “……”好吧,她懒得跟他争辩了,只是,仍然觉得今天的事很奇怪。

    她把晏暮青往画前一推,自己远远地跑开,像刚才那样远离他身后,然后再一步步朝他的背影走近,可是,却再没有那种脚步不受控制的感觉,一直走到他身后,一直到她故意伸出手臂来,也没有让心中再升起蒙住他眼睛的冲动。

    他回过头来,审视的眼神盯着她,“你干嘛呢?”

    “没……”她暗自纳闷,“我……我只是想逗你玩……”

    他信没信,她不知道,可是,他却没有再说什么桕。

    她有种预感,孟潮白的出现绝不是偶然,这个人一定还会出现的,而事实和她所设想的却不那么一样,孟潮白这个人,竟然就此消失了,没有再出现在她眼前。

    她想,大约自己是神经过敏了吧,人家就是一个普通的购画者。

    下了几场雨之后,天气骤然间凉爽起来,台风预警发布了一次又一次。

    那日是橙色预警,上学的上班的全都休假了,晏家的人第一次那么齐全地整天留在家里,晏暮青原本也是不打算出去的,但是,常田却打了个要紧的电话来,把他叫走了。

    临走,许自南给他穿戴的衣物,叮嘱他小心。

    他摸摸她的头,“在家等我,别出去乱跑。”

    这点无需他交代,她没想过在台风天气里把自己当风筝给放出去。

    然而,世事总是出乎意料的。

    晏暮青出去没多久,家里照顾妈妈的本家人冯婶就打电话来了,很是慌张,告诉她,妈妈的轮椅从楼梯上滚下,妈妈摔晕了过去,头部出血。

    她顿时急疯了,“我爸呢?”

    “姑爷早上出去了,电话打不通。”冯婶在那边说。

    这是怎么了?事情为什么都赶在大台风的天气里出来?

    “冯婶,你赶紧叫救护车,先把妈妈送去医院,我马上直接赶去医院!拜托了!”她着急地嘱咐着冯婶。

    挂了电话后,她一边慌慌张张准备出门,一边给爸爸打电话,果然还是无法接通……

    顾不得找爸爸了,她拿起车钥匙奔下楼。

    晏家人虽然都在家,但是此刻各人都在自己房间里,家里空荡荡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下楼的时候,只遇到了小鱼儿,无聊地在楼梯上玩,见她提着包,好奇地问,“大伯母,你要出去吗?听说外面很快要台风了。”

    “是的,小鱼儿,等大伯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就说今晚我可能不回来了。”她没打算这时候告诉晏暮青,因为这样的天气出门势必是让人担心的,她何必让在外面的他心神不安?至于解释这类的事,等他回家以后再打电话联系他吧。

    小鱼儿答应着,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把雨伞来给她,“大伯母你拿着,会下大雨呢!”

    许自南心里一暖,摸摸他的头,“车上有伞,谢谢。”

    其实,若真的台风来了,这把小破伞又有什么用?

    她没有叫小麦,不想在灾害天气里连累别人。

    “大伯母,你小心哦!”小鱼儿在她出门的时候大声说。

    “知道了!”外面的风,吹着她的头发呼呼乱飞,可是还好,风力并不大,台风还没正式到来。

    她去车库取了车,直奔市区医院而去。

    在她走后的晏家,晏暮秋在小鱼儿身后出现了,带着傲气问,“她这大台风的,是去哪里呢?”

    “不知道。”小鱼儿有些怕姑姑,离远了些。

    晏暮秋冷哼,“就是个幼稚愚蠢又作死的女人!”

    “大伯母她人很好呀!才不蠢!”虽然怕,小鱼儿还是为许自南辩解,他和大伯母有共同的基地和秘密,明显对他来说,大伯母比姑姑可爱多了。

    晏暮秋却冷笑,“嗯,我也希望你大伯母命大,活着回来,总比娶进来个精明能干的强多了!”

    救护车比她先到医院,她赶到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一时着急,也忘记了撑伞,想起时已经在雨中了。

    她顶着大雨冲进医

    tang院大楼,一会儿就全身湿透。

    妈妈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冯婶在外面急得转圈圈,一见她才如同见了主心骨,拉着她的手哭,“南儿,南儿,这可怎么办?”

    “别急冯婶,别急,妈妈一定会没事的!你先别急,跟我说说医生是怎么说的。”她扶着冯婶坐下。

    冯婶对妈妈,对这个家的感情她是了解的。

    冯婶一直在许家照顾妈妈,就连她也是冯婶带大的,记得前两年家里出事,妈妈双腿报废,冯婶也是暗地里哭得伤心欲绝。

    冯婶此刻却只是摇头流泪,“医生什么也没说,南儿啊,都怪我!我一时没看住汐汐,才让她掉了下去。”

    许自南拥着冯婶,安抚着她,“冯婶,不怪你的,你对我妈的心我还不了解吗?可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妈怎么会掉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在整理房间,听见汐汐和姑爷在争吵,然后姑爷就出去了,再然后,汐汐就滚下楼了。”

    许自南暗自诧异,妈妈和爸爸争吵?在她的印象里,妈妈真是极少和爸爸发生争吵的,妈妈那样的性格的人,即便在当年发现爸爸有外遇的时候,也没有和爸爸吵过,只是安安静静地处理了一切,甚至,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就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只知道结果是爸爸重回到家庭。

    那样的时候,妈妈都能那么冷静,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会让妈妈情绪这么波动呢?

    “冯婶,这两天家里没什么异常吗?”她问。

    “没有啊……”冯婶还在哭泣,“我还说这几天姑爷和汐汐相处挺好,每天姑爷还让花店给汐汐送花来,虽然汐汐并不高兴收花,但姑爷有这份心总是好的。”

    许自南心里充满了浓浓的哀伤。

    在冯婶眼里,母亲还是很多年前青春年少的汐汐,娴雅美丽,少女情怀,那时候的母亲收到父亲送的花时笑容一定比花更美丽,可是,这世上有些错误是永远也不会有改正的机会的,越想刻意地去讨好纠错,越在提醒对方,这曾经的伤有多痛。

    父亲和母亲,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在一起,也许连彼此的依靠都不再是,唯一有的,只是相互折磨罢了。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母亲把父亲留在这个家里,只是为了彼此折磨,为了亲眼看着父亲过得不好……

    然而,又是何必……

    她拿手机出来,继续呼叫爸爸,还是无法接通……

    冯婶说,妈妈摔到了头。这让她无比揪心,虽然嘴上安慰着冯婶,何尝又不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她和冯婶一样都很清楚,摔到头的后果有多么严重,此刻,她也唯有不断祈祷罢了……

    母亲的入院手续还没办,她叮嘱了冯婶几句之后,自己提着包跑上跑下去办手续了,厚厚一叠的东西,她握在手里,手都是抖的,一路跑着,脚也是一阵阵发软。

    这时候的她,倒是并没有想起过任何人。应该说,骨子里的她就是这样的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可以真正依靠的。就像爸爸和妈妈,曾经亲密得更甚手和足,彼此视对方如生命,最后,还是走到了这样一步田地。

    妈妈说,这人世间,没有信任,没有忠诚,有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这颗永不被击倒的心,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保障。

    所以,她从没想过,此时此刻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哪怕迎着风,流着泪,哪怕害怕和恐惧占据她所有,也只有坚定地自己坚持下去。

    哪怕就像此刻,她发软在的脚在台阶上踩空,跌倒下来,膝盖磕在台阶上生疼,她能想到的还是三个字:站起来!

    没错,站起来!她还要等妈妈出来!

    有人从身后扶起了她,胳膊强劲而有力,如一个巨大的支撑把她撑了起来。

    她回头一看,这个人居然会是孟潮白……

    “你没事吧?”孟潮白眼里有不曾掩饰的担心。

    她反而被这担心给吓到了,立刻退后几步,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谢谢,我没事。”

    说完,她快步朝抢救室而去。手续已经办好,现在就等妈妈出来了。

    “许自南!你的东西!”孟潮白追了上来。

    是她办手续的一堆单据里摔倒时掉落了一张。

    “谢谢。”她再次道谢,小跑离去,没去想孟潮白为什么那么巧地出现在这里。

    因为心中牵挂着母亲,其它一切都没留心,她也没留意孟潮白跟着她来到了抢救室。

    直到她在冯婶身边坐下了,才猛然发现,座椅的对面还有一个他。

    冯婶似乎比她反应还快,“咦”了一声。

    孟潮白则自我介绍,“您好,我是……许小姐的朋友孟潮白。”

    冯婶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许自南觉得这样的介绍还是有些别扭,朋友?他们不过见过两面而已,怎么算得上朋友?

    不过,此刻心里全因妈妈的安危而担心,也无暇去计较这些。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从下午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夜浓,她身上的衣服已渐渐被她自己的体温烘干,身上是冷是暖她都感觉不到了。

    期间孟潮白离开了一阵,她仿若没有看见,本来就是如此,一个堪称陌生的人为什么坐在对面,她不方便问,也没心思问,什么时候走的,她也没留意,只是偶尔一个回神,发现他不再对面了。

    然而,走了没多久,他又回来了,提着饭盒。

    外面的雨应该下得很大了,孟潮白一身也是湿透,头发都是湿的,可是,他手里的饭盒却干干净净。

    “来,吃点东西。”孟潮白把饭盒放在她和冯婶这边。

    他的头发在滴水,额前的短发垂下来贴住前额。若许自南有心思欣赏的话,会发现这样的他比之前多了一份随意而慵懒的美,可是她心思全然没在这上面,目光呆呆的,盯着眼前那块地,连孟潮白挡住她的视线她也没反应,甚至,孟潮白把饭盒递到她眼皮子底下,她才茫然抬起头来,不知眼前是个什么状况。

    “小南,吃点吧。”他忽然就叫她小南了,还叫得很顺口。

    只不过她听起来觉得十分别扭,但,同样的,也没那个精力去纠正,只是摇头,表明自己不想吃东西。

    “小南,你必须吃点,还有这位……阿姨。”他看了眼冯婶说,“你们如果不保存好体力,等里面的人出来,谁来照顾?”

    许自南听了,死灰一般的眼睛里才有了光泽。

    不再多说,立刻捧起饭盒开始大口大口的吃,分明是没有胃口,一颗米也吃不下去的,偏偏逼着自己狼吞虎咽,没几口,便被噎住了,又开始呕。

    “小南,别急,水,喝水!”孟潮白把水盖子拧开递给她。

    她对着瓶子咕噜噜一阵猛灌,硬生生把饭给冲了下去,挤得咽肺部发痛。

    冯婶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疼得眼泪直流,也学着她的样子开始吃饭。

    许自南刚缓过一口气来,接着又往自己嘴里塞,直到把那一盒饭都塞完……

    嘴边,一圈的白色饭粒子。

    孟潮白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拿出纸巾,抬起手来给她擦。

    她反应很快,立刻接了纸,淡淡的一句,“谢谢,我自己来。”

    孟潮白一缕苦笑,把饭盒垃圾都收拾好,重又回到她对面坐着,保持着距离,却又离她不远。

    终于,许自南按捺不住了,问,“孟先生,你在这坐着是等什么呢?”她有想过,是因为她而等吗?她又觉得自己未免自作多情,可是,要问他是不是在等他的亲友,又太不礼貌了。

    孟潮白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小南,我在这里,总算有个男人在。”

    许自南一怔,不得不说,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语,心内总是有些触动的,那一瞬,她想起的人是晏暮青,她终于是想起了他,也想起自己是有男人的人,只不过,从来没想过她可以依靠男人而已,可是,她却突然有那么一点希望,希望晏暮青这时候在她身边。

    那才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

    如果此刻在这里的人是晏暮青,他完全没必要坐那么远,他可以就坐在她身侧,用他坚实的臂膀将她拥抱,而她,或许则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在他怀里哭泣就行,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可是,这个想法只在她心中一闪,便急速消逝了,母亲的话再一次响在耳测,这个世界上,能拥有的人,只有自己……

    更何况,是她自己刻意瞒着晏暮青的。

    想到晏暮青今天也外出了,而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大,不知道是否已经到家,心里有些牵挂起来,作为他的妻子,应该关心他才是。

    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给他打电话,手机电已经不多了。

    电话接通很久他才接。

    “晏大哥。”她听见那边有风雨的声音。---题外话---说好的2W字,这时候才5000,亲们看完这章就去睡觉,明早一定有惊喜,吉祥继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