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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姨娘微微一笑，道：“瞧把你给吓的，就是给你开个玩笑。我也不是不让你出去玩，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一下，你是个有家室的人。”
苏南城狠辣的目光微微收回，哼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吧。”
静岚附在苏幕遮耳边，小声道：“这舟姨娘还真厉害，三言两语间就把老爷给制服了。”
“我看没这么简单。”苏幕遮收回滢亮的眸光，“刚才舟姨娘不过是在试探，瞧瞧爸爸的底线罢了。眼见着爸爸变了脸色，她就差不多知道了他的底线，这才罢手的。”
“依小姐的意思，她这样做是有目的和原因的了？”
苏幕遮扬了扬唇角，“舟姨娘从来不会胡闹，做什么事情自然有她的理由。现在她怀了孕，爸爸对她的容忍度本就上升了不少，我看这次事件以后，爸爸又能再容忍她一些了。”
“她这样一直扩展老爷对她的容忍限度，意欲为何呢？”
苏幕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起了身，回房歇息去了。
舟姨娘由无双搀着回了房去，月色拉开了序幕，她踮起脚尖，拉开窗帘，无双跟在她的身后，不敢多说一句，只是静默地站着，空气中拂过沉闷，集聚乌云。
她转过脸来，凤眼轻挑，眉间拢着一抹威严，又不失那抹丽色。
无双见状，心中一颤，慌忙跪倒在了地上，道：“四夫人，我知道错了！”
“你知错？”她扬了扬丹唇，伸手拉住无双，将无双慢慢拉了起来，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知错了？你如何错了？”
无双咬着唇瓣，声音含了一丝哭腔，“我……我应该把老爷出去找别的女人的事情，尽早告诉四夫人您的。”
舟姨娘笑了笑，扬了扬眉目，“我明白你的心思，你瞧着我怀孕了，觉着告诉我了，会耽误我的身体，是也不是？”
“是！”无双一个劲的点头。
“你的出发点我是明白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意思，让你做通房，就是要你在我没办法的时候，掌握住老爷的心。”舟姨娘睨了她一眼，“你倒好，替他瞒着，这么算起来，倒是他是你的主子了。”
无双慌忙摇头，道：“四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认了旁的人去？”
舟姨娘哼了一声，拿起身边的茶杯，眼光落在漂浮的茶叶上，皎洁的月光落入了她的眸底，给她的眸色添了一份朦胧，更让人无法捉摸了。
“我对你恩重如山？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让你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无双咽了口口水，道：“在原来的风月场所里，我不过是被低价买了的丫头，随意训练上一阵，便是要去接客了的。是夫人，挑中了我，把我带在身边，让我免去了被那些男人践踏与蹂躏，此番恩情大过于天，无双此生不敢忘记。”
“是吗？我看你今日倒是忘记了。”舟姨娘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眼瞧他，“无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今日的情形你也是瞧见了的。”
无双点了点头，抿唇，道：“老爷对四夫人宠爱有加，无双从始至终都不敢多想。”
舟姨娘冷哼一声，凤眼中那抹光线亮了几分，“无双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有我的，就不会缺了你的。”
“是。”
“但要是你对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她眯了眯凤眼，瞧着无双。
无双不禁打了个哆嗦，忙道：“我怎么会对四夫人有二心呢？”
“没有最好。”舟姨娘扬了扬眉目，“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一下，为你着想而已。你若真的弄倒了我，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你能在这苏家大院里生根吗？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你能处理得当吗？不说别的，单说那苏幕遮，你也知道她有多难缠，你要怎么维护好与她的关系？”
无双愣了愣，低眉道：“是，无双知道了……”
“无双，我还是那句话，有我在一天，就能让你无忧一天。”她挑了挑丹唇，眉目连带着也抬高了几分，“若是我不在了，你在苏家的地位如何，我想你自己清楚。”
“是……”
舟姨娘朝她招了招手，她顿了顿，走了过去，坐在舟姨娘身边，只见那凤仙花染织的指甲轻轻搭在她的手上，“以后遇到同样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若是以后再发现老爷去找别的女人，我第一时间就向您汇报。”
舟姨娘点了点头，又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屋外变了天气，风中飘着细小雨丝的凉薄气息，雨丝愈发密集，绘拭着过往的芳华。苏幕遮开了窗子，微风将雨丝送入窗台之内，灯火被淋湿，模糊不清。古来但凡春雨，总是被诗人吟咏的，而今她却觉得，这雨少了生机，多了片片碎语的愁离。
静岚为她披上了一件粉色披风，劝道：“小姐，你已在这里站了多时了，虽然已入春，但天气仍是有些凉的，可别把身子弄坏了才是。”
苏幕遮摇了摇头，抿了抿甜橙色的唇瓣，静岚见她也没什么异议，也就阖上了窗子，才听她道：“静岚，你觉得舟姨娘此人如何？”
“舟姨娘？”静岚没想到苏幕遮会这样问，也没怎么思索，便笑道，“自然是很好的了，小姐你不是也与她亲近吗，怎地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苏幕遮扬了扬嘴角，“她的手段已经开始让我有所忌惮了。”
“手段？”
苏幕遮点了点头，眸光中闪耀着一抹滢亮，“你有所不知，之前在感灵寺中，就是她策划了一切。秦姨娘受贿，苏挽蕴半夜发疯来杀我，全都是她一手所为。”
“怎么会？！”静岚惊讶得长大嘴巴，“要说秦姨娘受贿是舟姨娘所为，我倒可以理解，毕竟舟姨娘为苏家辛苦这么多年，可偏偏秦姨娘是正房，任谁都会心生不满。可是她又为何会故意刺激大小姐，让大小姐对小姐你下手呢？你与舟姨娘的关系一直不差啊！”
苏幕遮嘟了嘟甜橙色的小嘴，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单手托着粉腮，冷冷一笑，道：“她自己也知道，苏挽蕴根本就不可能得手，当时我没有大呼大叫，可无双偏偏听得清清楚楚，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静岚细细一想，赶忙点头，“是的，我听力也是不错的，可当时也没有听见什么，是无双姐姐拉我一起去找老爷的。”
“舟姨娘没有想到的是，经过此事，爸爸仍然没有休掉秦姨娘，只是将秦姨娘赶到乡下住去了。今天这件事，听起来大概是无双帮爸爸隐瞒了行径，她这么一闹，一来可以提醒无双，谁才是主子。二来可以让爸爸产生亏欠的心理，逐步将这心理扩大，这正房夫人的位置，迟早都要是她的！”
静岚惊讶得捂住嘴来，“好缜密的心思！”
“她要当这夫人，我也没什么好阻拦的，不过她最近势头太猛，算盘竟然打到我的头上来了。”苏幕遮哼了一声，美目圆睁，眸光盈盈。
静岚不解，道：“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刘嬷嬷来时，我曾与她摊牌，她也准许了我与刘嬷嬷说话，一来，我以此为条件，答应她，不会把她做的事情说出去。二来，她知道我的性格，我若是知道了关于母亲的真相，恐怕会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来，她大概打算坐收渔利。”
静岚已经听不大懂，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舟姨娘刚才和爸爸说，若是违约，就将一半资产过到她的名下去，绝对不是随口说说。她这种势头，必须要见机打住。”
静岚点了点头，建议道：“既然如此小姐你就把她所作所为告诉老爷，让老爷裁断。”
“我之前答应了她，不说出去，就不会说出去。再说，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钳制爸爸的法宝，我就算说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会惹了爸爸心烦，让她更加忌惮，对我没有一分好处。”苏幕遮微微垂了眸子，声音也比往常低了几分。
静岚叹了口气，嘟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姐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做呢？”
苏幕遮咬了咬唇瓣，乌黑透亮的眼睛轻轻转了一圈，眸底的光华也随之流转开来，洒下一片细碎的光芒。
“要不然，我们就等舟姨娘生产完了，再告诉老爷？”
苏幕遮摇了摇头，“她万一生了儿子，我们告诉爸爸什么都没有用。你也知道我们苏家没有男丁，爸爸可是紧紧盯着她的肚子，她生产完了，地位也就巩固了。”
“那小姐你说该怎么办？”
苏幕遮抬起眸子，羽睫轻颤，声音清甜，又透着一股力道，“要打击她的势头必须要趁现在来，最恨她的人是谁，想必你也知道。过会子我就和爸爸去说，让爸爸把那个人接回来。”
静岚一声惊呼，道：“小姐，你说的人是……秦姨娘和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