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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过来。”羌楷堵在蒋蒋家门口，跟他对峙着。
走廊里的灯光有些飘忽不定，偶尔闪烁一下，像是蒋蒋犹犹豫豫的心思。
尽头的窗子半开着，不断地涌进风来，带着水汽和雨后的清甜。
蒋蒋穿一件白色polo衫，中间金色的鹿角被吹得很不安分。
“这里挺好，为什么要搬？”
“至少，你能省去每个月的房租。”
“金钱只是在原则之外有诱惑力，我蒋蒋在道义面前，也是有铮铮铁骨的汉子。”
“你说得没错，不过搬过来一起住，好像跟道义并没有什么关系。”
“辩不过你，可是，无论如何我不会去。”
“那我就搬过来好了。”
“随便你。”
本以为羌楷只是随便说一说，不曾想他是真的赖在自己家不走了。
瞧着死了心的羌楷，蒋蒋苦闷着，脑子里尽是些叫他快些离开的思路。
他扫一眼倚在沙发上看新民晚报的羌楷，挑动下眉毛，便去打开了电视。音量调到让自己听了都心烦的音量，很是得意。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羌楷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蒋蒋倒是被折磨的不行，爽快地拔掉电源。
“我觉得挺好。”羌楷没有抬头，故意讲着让蒋蒋气愤的话。
蒋蒋缩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慵懒的心愈发浓重起来，他想睡觉，困得眼皮打架，可羌楷在，他就只能硬撑着。
无聊，无聊就是时而望着窗外朦胧的光和清晰的树冠，想些无聊的话题，比如是最顶端的叶子，什么时候会被风吹去。
时而又盯着羌楷的脸，然后想入非非。他瞧着那张轮廓分明，面容俊郎的脸，瞧着他脸上冷肃到叫人窒息的表情，有几分不敢相信自己与他的关系。
待到羌楷翻一页报纸，蒋蒋便又活跃起来。
他去浴室里寻了拖把，在羌楷身边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擦着地板。
或许是没收到效果，不死心的他便从储藏室里寻出不知是什么年代的鸡毛掸子，抖擞几下，呛得自己连打两个喷嚏。
适应了，便举起鸡毛掸子，绕着羌楷转圈，戳戳这边，打打那里，虽然并没什么灰尘。
羌楷表面上是在看报，实则抬眼瞧着蒋蒋跳大神似的在自己眼前蹦来蹦去。
“你还不走么？”蒋蒋一是黔驴技穷，二则也是觉得无聊至极，索然无味，便瘫在羌楷旁边问道，语气毫不客气。
“住下了。”
“没床！没床！没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我瞧着卧室里的那张，足够容下我们。”
“可那是我的！！”
“你不是我的么。”
“……”
两个人拖拖拉拉，磨唧到时间过了22点，蒋蒋有些困倦，这才躺在床上，心想着，随他吧。
羌楷瞧着蒋蒋躺下了，嘴角便扬起一阵邪恶的笑意，目光流露的心怀不轨，撩得蒋蒋心里毛毛的。
“怎……么，老盯着我干嘛。”
“我老婆，看一会还不行。”厚重冰冷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的玩笑，蒋蒋心里暗爽，想是如此冷酷又决绝的一个人，竟也能喊出这两个无厘头的字眼。
“老婆？”他装疯卖傻反问道，刻意摆出一副单纯的表情来。
“你摆这幅表情，是在暗示我……？”
“你是流氓么。”
“说得没错。”话毕，羌楷便铺过去，压在蒋蒋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力让他轻轻哼唧一声。
“要不？我们？增进一下夫妻感情？”
“要不？你快？滚蛋吧。”
“你这么说话让我很不爽！”羌楷双手撑着身子趴在蒋蒋身上，眉头紧皱。
温热的气流打在蒋蒋脸上，淡淡兰花的清幽。
“可我，都已经说了。”
“那就让我爽回来。”说罢，羌楷猛得低头，吓得蒋蒋闭紧了眼睛。
瞧着他的表情，羌楷嘴角的邪恶便不淡定了，放肆着，汹涌着。
紧张，羌楷所满足的紧张，是蒋蒋双眼微微抽动，睫毛在紧闭的缝隙中随着跳动着，很不经意，却也十分的美好。
“呼——”
羌楷对着蒋蒋的嘴巴吹了一口气，蒋蒋不由地一怔，继而白痴般地笑起来。
本来心里还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要接吻，现实却凭空飞来一口气，便再没下文了。
蒋蒋不甘，暗暗骂着羌楷的坏心思，不曾想，刚一睁开眼睛，羌楷便吻了下去。
惊恐在蒋蒋脸上更加的耀武扬威，接二连三的突如其来，让他没了反抗或者说是拒绝的念想。
享受，很快就霸占两人的神经。
两只舌头贪婪地纠缠在一起，滑腻腻的。兰花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在房子里，蔓延开来。
动作温柔，迟缓，甜蜜……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忍不住走了，动作笨拙的，盯着两个人发呆。
“啪！”蒋蒋的拖鞋掉在了地板上，声音清晰，像是尖叫又像是呐喊。
这尖叫和呐喊里，不带一点瑕疵的，全是狂欢，满足。
甜蜜在继续下去，浪漫似乎要升温。桌上的玫瑰红得愈发浓烈跟妖艳起来，像娇羞了，又像是兴奋了，面红耳赤的，是要汩出鲜血来。
不曾料，桌子上手机的震动，打破了这份甜腻的寂静。
“快去接。”蒋蒋推开羌楷。
意犹未尽的羌楷，似乎并不满意蒋蒋的戛然而止，他冷若冰霜的眸子从上方流下高冷的表情流，冲击地蒋蒋不敢去正视他的眼睛。
“快去接。”蒋蒋又道一声，羌楷这才从他身上爬下来，接起了电话。
“老爷来了。”对方恭恭敬敬的说到。
“哦。”
“你在哪？”羌元胜接过了话筒，语气严肃，严肃里又交揉着蛮横。
“公司。”羌楷道，说得底气十足。
“今晚回家。”
“公司有许多事情等着处理，一时间抽不开身。”话毕，羌楷便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一旁。
蒋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想着，若不是什么大人物，羌楷必定不会谎称自己在公司，可是，能叫他说谎的，会是谁呢？
羌楷感觉到，蒋蒋正目不转睛地，将目光全都打在了自己身上，于是猛得一回头。
蒋蒋怔一下，没事人一样四下打量着。
“想问就问。”羌楷坐下来，语气比讲电话时缓和了很多。
“刚刚是……？”
“你公公。”
“什么？！”蒋蒋倒吸一口凉气，“他……会不会知道，我们俩……”
“不知道，不过，以后会知道。”
“不妥，不妥，以后也不要知道。”
蒋蒋说完，羌楷便甩给蒋蒋一个冷酷的神色，叫蒋蒋麻利地闭上了嘴巴。
羌楷家里，根叔小心翼翼地给羌元胜倒着茶，褚菲菲在一旁坐着，不敢抛出只言片语。
“去公司！”羌元胜手中茶杯被重重地搁在茶几上，褚菲菲被惊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根叔，安排司机把夫人送回去。”
“哎。”
瞧着羌元胜正在气头上，褚菲菲也不敢辩驳。只是更恨罗素了，心里想着，“八成是什么狐媚货，贱皮子，兴是又在羌元胜耳边煽动了什么。他们罗家人都一样，叫人讨厌，叫人恨得牙根发痒。”
瞧着羌元胜的车子走了，褚菲菲这才上车，“跟着老爷。”她说。
司机应一声，便匆匆发动了车子。
车子飞驰着，朝着沪上传媒的方向飞去。车灯摇摇晃晃，很有挑衅的意味。
兀得一阵白光闪过，车速迟缓一些，渐渐停了下来。
开门、关门，然后是锁车的提示音。
从一旁窜出来的程瑶瑶把周冬奕吓了一跳，他捏捏晓晓的脸，然后接过了孩子，“你怎么在这？”
“晓晓哭闹着家里太闷，于是带她出来透透气。”
“她才多大，哪知道什么闷不闷。”周冬奕打趣道，摆出几个鬼脸逗弄着。
晓晓打个哈欠，周冬奕回程瑶瑶一个眼神，“哎呦，困了。”他打趣道。
“快回去吧。”
路灯在黑夜里描着橙黄的光，黑色的框架凸显在黑夜里，扭转成的花纹很标致。
晓晓像是说了什么，没成句的话，叫两人笑得很开怀。灯影下的三个人靠得很近，然后一个转角，被突如其来的黑夜打散了，只听得清程瑶瑶的笑。
“你去哪了？”两人躺在床上，背对着。
“去找工作了。”坦然平静的语气传进程瑶瑶的耳朵里，她浅浅的笑，笑完了便又说，“不要太累了。”
“嗯。”
程瑶瑶不再说话了，转过身看了几秒周冬奕，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他。
周冬奕兀地挣开眼睛，黑色的瞳孔被微弱稀微的光线照得发亮。
他抬手握在程瑶瑶的手上，盯着被雾气阴湿的窗子，像是要把黑夜里所有的故事看进眼睛里一样。
四下寂静，寂静得窗子上的水雾迅速抖动着，像培养皿里的草履虫，游荡着，寻觅着；或者惊恐着，尖叫着，然后抱成团，团城一个在它们自身看起来巨大的水球，一股脑滚了下去。
它们为何游荡？然后寻觅什么？惊恐什么？尖叫什么？周冬奕看得清清楚楚。
觉得自己分明就是那些水滴中的一员，不停的在翻滚，四周的水珠聚过来，把自己紧紧困住，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