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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要回家,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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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蒋蒋一路无话,羌楷侧脸瞧过他几次,虽然是一如往昔的严肃冷酷,可眼角却触动了疼的感觉。

    喜不喜欢一个人,眼睛是不会说谎的。车子兜兜晃晃的,又加上尴尬和沉默,困倦便席卷着来了。

    懒在某种时刻也是一种心情。

    蒋蒋半躺着,眼神涣散。他思忖着,当初能来沪上大多是全仰仗着周冬奕,而此刻周冬奕能离开沪上也大多是因为自己,鸠占鹊巢的负罪感让他连连叹气。

    可是,仔细又一想,他当初一厢情愿的把自己搞到沪上,让自己处境艰难,现在莫非称不上是报应?或者轻一点论处便是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又是自己给的。只要是跟自己沾了边,再费劲心机的跳出来都是徒劳。

    就此,他便又叹了口气。

    羌楷在一旁瞧得有几分地气愤,先前疼惜的眼神也在蒋蒋地纠结和“想不开”中烟消云散。

    他在心里嘀咕,“他要是再一副苦大仇深,天崩地裂的表情,自己就揍他一拳。”

    不曾想,没多久,蒋蒋便又叹一口气。

    “蒋蒋。”他眉头紧锁,语气很是嫌弃的意味。

    “嗯?”

    “想给你一拳。”

    “哦。”

    羌楷吞了口水,愠色浓郁起来,他铁青着脸,左手攥拳抵住蒋蒋的胸口。

    “要末日了么!”他呵斥。

    蒋蒋依旧是眼神涣散,涣散中又是添了忧郁在其中,不多不少,让人看不出矫情。那既然看不出矫情,羌楷也就停了手。

    “与其说你是在自责,倒不如说你蒋蒋太过自信,不,应该是自负。太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

    “你,蒋蒋。并不足以让周冬奕丢掉事业,他没你想象的那么感性,况且我也断定,他没那么爱你。”羌楷冷笑。

    这嘲笑让蒋蒋很不自在,他挪挪身子坐正了才问到,“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跟一个女人结婚生子。”

    “父母逼迫的而已,那也只能证明他的孝顺。”

    “那么,孩子呢?”

    “他说过,那是意外。”

    “意外?意外无非是想做而不甘做的巧合而已。”

    “歪理!歪理!竟胡扯。”

    “你生气了,那就证明我并没有说错。”

    蒋蒋抛出一个厌恶的眼神,便不再接话,心里想着,跟一个诡辩家交涉是无论如何都吵不赢的。

    羌楷见他不说话了,扭头看着窗外。

    日光已经退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浮动在玻璃上,浓稠的地方就明晃晃的,硕大一个光斑,叫人眼花。

    树还是往日里的那些,只是浇了几天的雨,愈发地油亮和茂盛,不过那细微的变动,旁人是懒地瞧得,虽然是长在自己身旁的,天天看着,却满不在乎,忽得那一天都没了,大概就会记得,哦,这里有过一排树。

    可是他们都还在,所以没人在乎。路人瞧着自己的目的,租客在乎的又都是柴米油盐。

    羌楷也有在乎的,蒋蒋也是。所以他们看偏颇了许多,一个看着一个,而另一个却浑是闭着眼睛的。

    “你还对他念念不忘?”羌楷目视窗外,听不出情绪的话,让蒋蒋有些心虚。

    “仅仅是愧疚。”

    “事情都是自己想通的。再怎么不好,总有我呢。”

    羌楷说完蒋蒋便没再接话,呆呆等着车子的停下。

    路灯又闪过了几排,树也接二连三的变换了几行,绕了一个路口之后,车子停了下来。蒋蒋说,他要下车。

    羌楷没有挽留,随他去了,蒋蒋现在偌大的路口处,一时间竟分不清该去的方向。

    白领,学生,工人,商贩;汽车,电动,三轮,摩托一种又一种的去了,来了,都是匆匆的。

    日光更薄了,要把街道和路边的故事照老成,演给试图忘记柴米油盐的人们看。

    蒋蒋也得看着,可是看着就迷糊了。繁华的路口是最让人的彷徨和迷茫的,路灯一盏盏的刺着昏黄的针芒,像是要把心事刺进行人的眼里,有些蛮横跟霸道的。

    蒋蒋做一个深呼吸,然后往家走了。沿街的建设和人群,匆匆掠过,黑夜悄悄蒙上了城市的眼睛。

    眼下是一家装修精美的西餐店,百合状的吊灯虽有些旧了,却也是十分的浪漫,潘池面对着周冬奕,一言不发。

    服务员来会送了两次餐,都是牛排。

    潘池依旧是不说话,尴尬让周冬奕很不悦,清清嗓子问,“找我来一定有事。”

    “嗯。”潘池说。

    “说吧。不过我还是希望过了今天,我们不要再有什么纠缠。”周冬奕切了块牛排,嘴里嚼着,说得含含糊糊的。

    潘池听后便不再说话,周冬奕瞧了一眼,完全失了胃口。

    “我们昨天说好的,仅仅是419而已。”周冬奕放下刀叉,言辞生冷,听不出一丝丝地感情。

    “行,行,行。”

    “嗯。”

    “我……我……我们吃一顿饭,然后就不联系了。”潘池支支吾吾的重复,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周冬奕的眼睛。

    “嗯,你是聪明人。”周冬奕瞥了他一眼,擦了擦嘴便朝店外走去。

    潘池低着头,瞧着他的身影闪过桌子,然后是落地窗,继而消逝。

    就像是放了一场大火,房子、金钱,被烧得一干二净。而自己就只能束手无策,束手无策地望着,看着自己的失误所殃及的其他屋舍。

    就算不是故意的,可发生了再说不是故意还有用么?

    潘池呆呆的望着窗外,眼神凝滞。现下天已经是完全黑了,店里的灯也已经关掉一半,只剩下寥寥几个食客。

    一辆送外卖的电瓶车停在门口,巷子里灯昏黄着,无精打采的只叫人犯困。

    空调机嗡嗡地吐着凉气,除了自己的最后一桌人走后,灯又灭了两盏。潘池这才决定离开了,可是,离开后去哪?突然觉得整个城市的人都会注视自己,会不会有汹涌的人群朝自己奔来,然后破口大骂。

    他抬眼扫视整家店,椅子白得像张待逝老人苍白的脸,看得自己心慌。

    他想走,却没了站起来的勇气,或者说是太累太倦了,倦得腿都抬不起来。

    他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要掏出手机,传简讯给周冬奕的,告诉他自己是hiv携带者,告诉他,他也有可能感染了,告诉他离开自己的家庭,离开自己的圈子,离开自己的浪荡,小心翼翼的做人。跟自己一样。

    短信编辑完了,身后的西餐店也完全黑了,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勇气按下发送键。

    车子驶过那家酒吧时,周冬奕停了车子,静静观望了一会儿,他兀地想起了那个喜欢给自己带上粉色发套的男孩子——薛凯。

    招揽生意的公关们,一如往昔的笑靥如花,奢靡繁华的灯光依旧在那里耀武扬威。

    他点了根烟,摇下车窗望着热闹的门口发呆。

    忽得记起一个人,然后开始发呆,即使是不如意的人,甚至是不喜欢的,也开始动挖空心思的去回想,去感触,去有所感伤。

    而薛凯呢,像是执着成了塑像般,眼神空洞。他的眸子黑且亮着,像是把黑夜看透看碎了,看尽了,看成了自己,看成了周冬奕。

    痴念和痴想的,都是些不相干的人,想把不相干变成命里的,那就是要付出代价,这由傻等,空等而生出的寂寞跟酸楚,要论起来,还是稍轻的。

    这恼人的天,又洒起雨来,整天阴哒哒潮湿着,如同是要把人的心肝脾胃给腐烂了。薛凯也不是等人了,那分明是在跟自己赌气,跟自己较劲,挣扎着告诉自己,自己不会看走眼,自己认定的就全是对的。

    他看着窗子一点点的被卷土重来的雨水打湿,先是缥缈着蒙蒙洒洒,薄软地覆盖在窗子上,像是没有壳的小蜗牛一样,慢慢地,慢慢地蠕动。

    没多一会儿,雨势就大起来,前一秒还想走得薛凯,便又坐定了,伏在桌子上,狠着心又是要等一夜。

    车灯兀地打破黑暗,雨点紧锣密鼓的簌簌下坠,慌张着神色,无处遁逃。

    车子哄哄着发动,然后往家里开去,周冬奕决定回家去了。

    几天的颠沛流离,或者说是在这所有自己家的城市中流浪了几天,周冬奕决定要把自己灰褐色的过去撕掉,只要安安稳稳,他愿意跟程瑶瑶重新开始。

    不过他还是不确定,累了才想到停手,怪不怪自己狠心?于自己,于程瑶瑶,于晓晓,都是狠心了,可是错了,不就是要去改的么。

    如果不给一个更正的机会,那么那个做错事的人,以及那个受害者,不就是永远都享受不到补偿和被补偿的公平么?

    是呢,车子在马路上飞驰着,把那条街上,那家酒吧里的人和故事,远远地甩在后面。

    雨一直在下。

    车轮滚过积水,飞溅出一捧惊人的水花,在黑夜里白花花的,翻腾着。

    被挤到远处的水,仿佛是融进了雨里,然后满城市的飞着,飞着。落到潘池的头发上,脸上,肩上,浇得他落水狗般,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