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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二章、微服私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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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肖子鑫从省城归来,微服私访又回到了刚刚严打结束的巴沟镇。

    晚上,老街上只有一些小吃店还挑着晃眼的白炽灯,在张罗着夜市生意。肖子鑫让司机老五停下,就在附近一家小吃店走了进去,要了四两饺子一盘菜,边吃边跟老板闲聊。

    他原以为老百姓会很高兴,很满意,然而老板的话让他暗暗吃惊。

    “兄弟,不瞒你说,这地方钱不好挣啊!”

    “为啥?”

    “太乱……”

    “不是刚刚抓完人吗?”

    “那有啥用!抓了放,放了再抓,老一套,这回县里新来了个肖局长,人抓了好几车,可用不了几天,该回来的又回来了,不该回来的也回来了,群众白欢喜!”

    “不能?”

    “你不知道,兄弟,那帮人手里都有钱,手眼通天啊!现在这社会,抓的那些**部分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要不咋能叫黑社会呢……”说着,他凑到肖子鑫面前,压低声音道:“咱这派出所跟那帮人是警匪一家,副所长就是一个‘黑社会’,他弟弟仪仗他的势力开了几家小煤矿和饭店,几千万元的资产和老板,这次严打这么厉害,那个新来的肖局长不是也没敢动人家吗?听说,副所长也有‘股份’和‘红利’,跟局里那帮领导也都有关系呢,还养了一帮打手,这地方是他的天下呀……”

    肖子鑫暗惊!

    难怪严打中竟没人敢检举揭发,正要问个来龙去脉,派出所副所长恰在这时走进饭店,老板一看吓得立刻敛声。听副所长跟肖子鑫叫“肖局长”,又问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到所里去。老板躲进厨房去了,他知道这下惹了“乱子”了,草,自己怎么就愣是没看出人家是个局长?跟人家瞎咧咧啥呢?

    肖子鑫走到厨房门口,说:“老乡,你也不用怕,等有工夫咱再细唠。不过,这回你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只要查实,抓了,不该回来的一个也回不来。不管他什么‘黑社会’!”说着把饭钱算了,交给老板,看看一旁不知趣的副所长走了。

    我考!这是咋么了,咋么了?副所长站在那里,愣住了。

    这次微服私访,不白访。肖子鑫走了很多地方,了解到的情况远非他之前想象的那样,甚至于比他想到的还要严重!虽然他知道县公安局内部存在问题,哪个县市差不多都一样,但是他完全没有料到,就在自己曾经组织第一波严打的巴沟镇——那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居然也是一个堂而皇之的“黑社会”!这个,他并不是偏听偏信,只听那一个小老板的话便信了,此后的许多问题,他都是走访了大量老百姓之后,才逐步确认无疑的。

    第三天,回到县里,一进公安局大楼,肖子鑫正准备召集局党委会,一个电话,打破了他之前的设想。使之不得不暂时放了下来……

    因为种种原因,这个电话,并非一般而论的“失踪”那么简单。

    这个,当时肖子鑫一接电话便有感觉!

    “肖局长吗?”

    “我是,你哪位?”肖子鑫说道。

    “我是露水派出所啊!肖局长,真不好意思,有件事我需要跟您直接汇报一下,您现在有时间吗?”

    “哦,什么事,你说!”肖子鑫心里一紧,知道下面派出所一般情况下都会把发生的案子报给刑警大队长张建国和杨强那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下面不会直接找他。

    果然不出所料,听听对方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事情,其中之一尤其可疑,不能不引起肖子鑫的高度重视!

    “好,你们继续走访调查一下,情况我知道了,我马上安排人下去!”

    放下电话,肖子鑫呆了片刻,马上电话把刑警大队长张建国、刑警大队长副大队长杨强他们几个叫上来,询问他们一些事情,然后直接安排杨强:“你马上带人下去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肖局,那我马上走,没别的事?”

    “没有,随时随地保持联系。”

    “好!”

    杨强蹬蹬蹬下楼急着组织自己的人马去了,剩下一个张建国,肖子鑫想起了解到的有关问题,问他:“巴沟镇派出所的情况你了解不?”

    “这个……”张建国笑了,很诡异,“这个怎么说呢,局长?说不了解,我也在大国干这么多年了,尤其是公安局这帮人,可要说了解呢,也不完全……”

    肖子鑫明白他在试探口风,便没再多说,只道:“你和他们的关副所长关系怎样?”

    “呃!”张建国一愣怔,急忙摇头:“一般一般,就是一般同志!”

    “好,”肖子鑫点点头,“那你先下去,关于县城打黑除恶的工作,最近要抓紧抓好,有关人员及材料,要提前做到位。”

    “我明白,局长!”

    +++++++++++++++++++杨强根据肖子鑫的命令,带人当天就赶到了露水乡。

    情况,果然跟肖子鑫之前预料的差不多——有一首歌这样唱道:18(岁)的姑娘一朵花。生活中的周晓燕就像歌词作者所描绘的一样,或者说周晓燕这样美丽的姑娘就是歌词作者当初写这首烩炙人口歌曲时的原型和灵感来源。那是花的芬芳,诗的年龄,充满梦幻和憧憬的季节,幸福与快乐的时光。

    俗话说:深山出俊鸟。真正的风景在深山。

    周晓燕的家在省大国县露水镇,别看绵延数百里的长长角区山高林密,偏僻闭塞,却是个出美人的地方。周晓燕生了一张鹅蛋型的脸,黑亮亮的眼睛,黑秀秀的眉毛,犹如百合花,一头黑汪汪的秀发飘洒自如,面颊常常挂着甜甜的微笑,遇到不顺心时偶尔也布满秋风寒气——无论秋风寒气还是秋波闪动,一双似两汪清泉的眼睛里永远燃烧着青春的火焰,令人神魂颠倒,倍增魅力。

    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善解人意,淳朴善良,姐妹三个都跟她们的母亲一样勤劳能干,心灵手巧,不仅会开车,还会做衣服,在小镇上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姑娘。

    周晓燕除了拥有青春和美丽外,还拥有令同龄人羡慕的一份职业。

    她的父亲是山东人,饥谨年代跟随上辈人逃荒来到大山深处这个叫露水的地方落地生根。尽管没有职业,但生存能力非常强,无论给林业局出苦力,还是开荒种地,都是一把好手。母亲起早贪黑在家给人做衣服,操持家务,夫妻俩勤俭持家,几十年下来日子过得富足而有余。

    周晓燕高中毕业后,先跟母亲学了一年剪裁手艺,但很快她就发现,如今山里人自己花钱买布做衣服的人已经越来越少,都喜欢去城里买时髦的成衣穿。这个问题困扰着年轻的周晓燕。她是个有志向的姑娘,不想像母亲那样给人做一辈子衣服,而且在家里给人家做衣服也太累,又寂寞,经过思考,她跟父母提出要买一辆车,当个女出租车司机。

    这无疑是一个大胆的设想。

    当时,露水镇刚刚出现出租车神气而孤独的身影,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要开出租车还是件新鲜事。父母一合计,做衣服挣的钱加上爸爸的收入,家里共攒了四万来块钱,不够,但为了女儿的前途,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两万多,然后父女俩去省城把车买回来了,周晓燕在人烟稀少的大山沟里总算有了一份不错的职业,成为露水镇第一批开出租车的人,收入也挺好。

    到周晓燕昨天突然失踪时止,她刚刚开了不到两个月的车……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她生命的太阳会在1月24日突然陨落!

    据刑警大队长副大队长杨强和当地派出所了解,她父母把女儿的所有情况和有关失踪前的一举一动会都记忆犹新:昨天早晨五点多钟,周晓燕就起来了。

    先去了趟后院的厕所,咝咝哗哗心平静气地蹲着撒了一泡隔夜的黄尿,回来洗了脸,刷了牙,吃了点浆子油条,这时天还没亮。然后又拿着抹布到院里擦车。自从家里给她买来这辆崭新的红色奥拓小汽车,周晓燕喜欢得不行,心里就象灌满了椴花蜜一样甜,放飞着她心中美丽的童话和梦想。

    每天出车回来不管多么晚她都要把车擦拭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就像她人一样。这些日子白天开化晚上冻,她停在院子里的红色奥拓车上面漂了一层小清雪,轮胎等处也冻上了冰坨坨。她拿着鸡毛掸子把车顶的小清雪扫了扫,母亲则帮女儿把车轱辘底下的冰抠掉,娘儿俩就象爱惜自己的眼睛一般爱护着这辆承载着她们全部希望的出租车,即使在大街上闲遐等客时周晓燕也会精心地擦拭它。

    忙碌完,周晓燕像往常一样去自己住的屋抓起小皮包,边往外走边习惯地回头说:

    “妈,爸,我走啦!”

    “走,小心点啊。”妈妈在后面伸出脑袋关心地叮嘱。

    “知道了。”回答声早已出了屋门。

    母亲跟出来,看见女儿屁股一歪,就坐进了车里。不一会儿,车屁股后头就轻轻喷出了一股淡淡的蓝烟儿,在雪地上碾出两道黑乎乎的车轱辘印驶出了大门,驶上了胡同十几米外的小镇大街……

    母亲一直在后边望着,父亲也走出来,看看车要拐上大道了,喊了声:

    “慢点开——!”

    女儿没有回答。

    老周习惯地低头跺跺脚上的雪,又回头看了看,两口子进院了,推上大门。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时有一个人——一个身材高大、体格粗壮的男人正在从一百多里外的大国县城搭乘一辆早班的长途小客车赶往仙桥,又在那里登上省城开来的快车,前往露水镇。他们当然更不会知道,自己女儿如花似玉的生命和这辆编织着她美丽人生的红色出租车已经从那一时刻起进入了她十八岁后猝然凋零的倒计时。

    整整一上午,活儿不错。

    别的出租车有的开着空车在道上来回溜着,就是拉不着活,有的干脆停在东山市场、商店、道边或火车站前的坎下守株待兔,可周晓燕一趟一趟跑得挺欢,来回基本都不落空。如今这个时代,人缘有时也是经济效益。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周晓燕看看活少了,想回家吃口饭再出来。可还没等她转舵,又有人来租车,说去清水河林场。她问给多少钱?两个农村女人看样子是外地来收山货的,说给二十块钱。周晓燕说,少了三十不走。

    “三十?”两个老娘们对视一眼,直看摇下车窗的周晓燕,说“老妹儿你就别‘忽悠’俺俩啦,跟你说,这趟线儿俺们常来!”

    周晓燕说好几十里地呢!

    “好几十里地也不能张口就三十啊!”老娘们嘴露黄牙,似讨价又似椰愉地说。周晓燕坐在车里瞅瞅那两人,问:“那你们说能给多么钱?”

    “二十五!”一个说。另一个却一拉同伴的衣襟,斩钉截铁:“二十!咱哪趟来不是二十给咱送去?!”说着给同伴递眼色,同伴也就改口说二十!

    “二十不走。”周晓燕说。

    “不走拉倒。”

    两个女人扭屁股奔旁边别的车去了。

    周晓燕也不争讲,心里却说:你才拉倒呢!她倒车,一打舵,准备回家了。

    如果周晓燕真的开车回家了,也许就不会遇到那个正从大国县城赶来的恶魔。或者说她后来晚回来一会儿,大概也能错过与那家伙相遇的可能性。但生活就是生活,一切意外的巧合都是可能的,如果能够以假设为准,任何一个有可能遭到伤害的善良人都会远远地避开那些——不仅仅是出没在荒原或山林深处的魑魅鬼影、闪闪目光和由此而一次次上演的突发事件,也会有许多令人震惊的血腥大案不必承载灾难的结局。其实,一切摧残都是具体的,一切衰草瓦砾都是难以真实再现的。不必怀疑的是结果。

    就在周晓燕要走未走的工夫,那两个农村老娘们又扭头从别的车那边蜇回来了,还是来找周晓燕。到了车门边也没再讲价,两个人一边一个,拉开车门肥胖的屁股一拧就先后坐了进去,压得小车直晃悠——看样子真是老坐出租车的,轻车熟路。周晓燕问:

    “你们咋又回来了呀?”

    “走走,三十就三十。”

    周晓燕也不再说话,娇小的车体轻轻向前一纵,就上了路。

    从露水到清水河林场确实不近,道又不好走,穿山趟林,一路结了冰的老土路,费油不说,还危险。因此周晓燕开口要三十真不多,再少了真没人愿意来。在路上,周晓燕把车停在一家小卖店前,喝了瓶汽水,买了个面包,然后重新上路,聊天,尽情享受生活与陌生女人打交道的乐趣。

    据两个老娘们讲,她们原想打别的车了,可到了那边一看,开车的除了凶巴巴的老爷们儿,就是不大可靠看着害怕的大小伙子。她们透露:做生意讲究的是个安全,她们下来收山货都是带着现钱的,虽说不多,但这年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谁也打不过的女人出门就不能不自己多留个心眼儿呀!

    万一要是让人截了道,全给抢了去,你说哪个多哪个少?俩个女人你一句她一句地跟周晓燕闲聊。“光要钱也就罢了,遇上那样心狠的,再要你的命,你说可咋整?犯不上省个十块八块的,担那个风险……大妹子,你说是不是?”

    周晓燕边笑边点头。车开得挺快。

    到了地方收了钱,周晓燕调头又空车返回了露水。

    下午3点钟左右的时候,活少了,周晓燕感到肚子有点饿,就把车开到大街边一个同学家停下。昨天同学过生日,还剩下点蛋糕,她吃了一小块,然后出门上车又顺路去了另一个同学家,在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