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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长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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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书吧-WWW.69SHU.COM】第二日,九天之上就传来了旨意,罪不株连,赦免东海龙王死罪,但却要将削去东海龙王对四海的统领权。

    听着这个消息的时候,言欢正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不醒的尧月。

    这几日,该想的法子都想了,奇珍的灵丹仙药就像是流水席一样,不曾停歇过。

    可是尧月却一丝好转的迹象也无。

    不过是三日而已,尧月脸颊就明显地消瘦了下去,白皙饱满的肌肤,也像是珍珠蒙了尘一般,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言欢蹲下身,将尧月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往日那双柔软的手已经枯瘦得剩下了骨头,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轻柔地在尧月的那只手上轻轻蹭了蹭,言欢喃喃道,“母亲,东海龙王已经被赦免死罪了。你可以放心了。欢儿知道你伤心。欢儿盼着你醒过来,却又不想你醒过来。一旦醒过来,就要被青丘狐君这样囚禁着,这样的日子,母亲想来也是不想再过的吧?”

    言欢忽然噤声了,心虚地往身后看了看,确认身后没有人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自己现在在鸣玉的宫里,虽然知道他不会杀自己,可也还是少惹鸣玉为妙。

    看着内室外垂首站着的十多名侍婢们一动不动的样子,言欢这才想起鸣玉已经被天帝成功请上了九天,不再拿乔,带着人去北冥之地了。

    可是那只闹事的九头凤凰就是自己,自己现在身在鸣玉的青丘宫殿里,他这一行去,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看样子,这个青丘狐君与九天的心思也不是完全都在一条船上。

    是不是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做些什么?

    言欢的唇边慢慢浮出一个诡异的笑意。

    三日之后,青丘帝君带着一万黑甲精卫凯旋而归,那只搅得北冥之地天昏地暗的九头恶兽已经被狐君斩杀,元神尽灭。

    这一仗大获全胜,四海八荒之中四处传颂着青丘帝君的英姿,更有无数个版本关于青丘帝君如何同那九头恶兽缠斗,如何英明神武的传闻,惹得无数的仙子妖女找了许多的借口,徘徊在九尾狐族的宫殿之外,只为瞧上一瞧这位艳绝天下,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言欢得知鸣玉胜利归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有侍卫提前回来报说,狐君还有半日就会回到青丘来。

    言欢神情淡淡的,挥挥手,就继续替尧月擦拭身体,“看看这青丘鸣玉的做派就知道,这天下间的传言不尽为实。这些人莫不是疯了不成,就没有发现他那张美得妖气四散的美男皮下,是一颗又黑又冷的心。”

    若是尧月此刻醒着,怕是会被无语凝噎,言欢口中的那颗又黑又冷的心正是她的心。

    砰的一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随即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已经将言欢挤到了一边去。

    幸亏她及时扶住了身后多宝格,这才没有摔倒。

    鸣玉身上还穿着铁甲,硬甲黝黑,闪着冷幽的光。

    言欢冷哼一声,这装模作样的打仗,倒是装的挺像。

    鸣玉一上来就将尧月的手握住,眉头一皱,随即俯下身去,轻柔而又细致地小心拨开尧月额上的几丝乱发,一双眸子定在尧月仍旧蒙着纱布的脸上,半天没有言语。

    从言欢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觉得他那紫色的重瞳里恍若有深海在缓缓涌动,好像那日母亲驮着她去看西昆仑岛上的圣雪莲花时,她不小心跌下海去,海的表面上波浪暗涌,海的下面却十分安静,越往下坠去,周遭的一切都像是泛着魅惑清幽的冷紫,越往下,颜色越发浓重。

    鸣玉的眸子此刻就给言欢这样的感觉。

    好像母亲以前爱看的话本子上说的,形容才子对佳人情根深种,凝视着佳人的时候,那佳人必会在心底暗道,檀郎的眸光,好似情深似海。

    情深似海?

    言欢不禁为自己冒出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

    “怎么回事?怎么三日不见,阿月就瘦成了这幅模样!”

    鸣玉坐直了身子,声音低沉,充满了怒气。

    外间的侍女们立刻跪倒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领头的一个侍女小心翼翼地开口,“婢子们都遵循着帝君的旨意,侍候着夫人不敢有一点差池,那仙药灵丹,该服用的,该擦拭的,婢子们都不敢有一点粗心大意。”

    “这么说来,还是本君错怪了你们不成?一个好好的人,本君走的时候脸上还有些肉,本君不过走了三日,她便瘦成了这般模样,你们倒是越发会当差了!”

    鸣玉捏着手心里的那只手,几乎可以用枯瘦来形容,这样嶙峋的触感让他又惊又怒。

    “来人,将这些伺候不力的全部都拖出去斩了。”

    外间的侍女们心智不坚的,顿时就萎顿在了地上,怎么都坐不起来了,即使是顶头那位敢于回话的侍女也脸色发白,冷汗从她惨白得脸上流下来。

    那侍女抬起头,惊慌的目光忽然落到了站在鸣玉身后的言欢身上,双眸一亮,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帝君,婢子们确确实实不敢有一丝疏忽啊。帝君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公主殿下,她时常候在夫人身边,替夫人擦拭喂药。”

    言欢似笑非笑地瞪了一眼那个侍女,那个侍女的眸光中立刻流露出哀求的神色来,连连磕头。

    言欢侧过身,不想再看那个侍女十分畏惧却又不放弃的哀求眼神,淡淡地开口劝道,“他们确实已经尽心侍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鸣玉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扫了言欢一眼,便转身越过地上跪伏着的婢女们,出去了。

    婢女们一个个带着哭腔,对着言欢不停磕头。

    言欢只是挥挥手,立刻让那些人都退下了,免得等会鸣玉回来,见着他们,心里更烦。

    窗外的夕阳如血,余晖顺着侧开的雕花门照在地面铺就的连枝火焰云纹图案的地衣上。言欢的心情莫名地颓丧起来。

    青丘帝君这一次的表现,跟往常有些不大一样了。

    以往他几乎不会同婢子们置气。

    可是这一次,他看到了迅速消瘦下去的尧月,震怒到了失态的地步。

    想到这里,言欢的心一沉。

    难道说,连鸣玉也无法救回母亲?

    言欢的猜测,随着接下来几天鸣玉的表现越发证实了。

    鸣玉每日都在旁边的书阁里翻阅着医药的古籍,又翻阅了远古的秘术,几乎是整日整宿地熬着。言欢伏在尧月床边的一方小榻上,每每醒来的时候都是瞧见夜明珠的朦胧的光线,那人伏案阅读的端正模样。

    可是试过的法子却没有一个有效的。

    “狐君的夫人体质特殊,是故,那些个对着别人有用的法子对狐君的夫人失去了效用。”

    九天之上也派来了极为擅长医术的仙君下来。据说,这位仙君名头极大,曾经妙手回春,将当时在仙魔一战之中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天帝救了回来。

    他仔细把了把尧月的脉搏,又施针,最后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一直候在床边的鸣玉一怔,嘶哑着嗓子发问,“特殊之处?”

    他是觉着尧月的体质与常人有些不同之处,他于医术上只能说勉强知晓一些,比那些寻常的大夫要知晓的多一些,所以他只知道尧月的身体有问题,却说不出具体是何处,是哪一种问题。

    长满了白胡子的仙君却又闭上了眼,掌中忽然生出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金色丝线,丝线就像是一条小蛇,在尧月瘦的皮包骨的手腕上绕了一圈,又刺入了尧月肌肤之中。

    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黑甲侍卫,探身在鸣玉的耳边说了一句。

    鸣玉的眉头皱起,却又立刻舒张开来,往门外去了。

    他颀长的背影快速消失在了门外。

    这些天来,言欢倒是头一次见着鸣玉突然间离开尧月的身边。

    她不由得探身往院子里多看了两眼,走了一会神,转过身来的时候,居然瞧见那个白胡子老仙不知道何时坐到了尧月的身边,一只手正抚在尧月的肩上,似乎要将她从被子里扶起来。

    “你在作甚!”

    言欢怒了,九天上的所谓的仙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想要跳上前,狠狠地给这个不安好心的狗屁医仙刺上一剑,现在母亲虚弱到了极点,就像是在风中勉强支撑的小小灯火,时明时暗地亮着,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去。

    她却惊恐发现身子完全动不,眼见着那人已经将尧月抱在了怀里,她想要大叫,可是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言欢的一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该死的鸣玉,平常总是寸步不离的鸣玉,怎么会突然就离开了!还这么放心!

    那个白胡子老仙一把将尧月扛到了肩膀之上,没有选择跳窗离开,而是朝着里面一钻,竟然像是十分熟悉这个寝殿一样,往宫殿内室里面去了。

    不能走,不允许走!

    心里有一团火在烧,越烧越旺,眼里都只剩下了尧月被那人扛在肩膀上,毫无生气的样子。

    母亲现在这般虚弱, 如何经得起那样的颠簸?

    眼前骤然间浮现出魔君阿浮死在自己面前的情景,还有那个从来只在梦里见过的父亲,言欢暴躁不安起来,血液里有什么在躁动着,心里头有一个念头在狂叫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所有人!

    身体深处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她的手极慢极为用力地拳起,这种决斗的感觉让她又陌生,又兴奋。

    砰的一声,一团黑色的火焰从言欢的掌中炸开的同时,言欢睁开了一双眼,火焰一样的赤色眸子猛然间布满了整个眼眸,再看不到任何的眼白。

    一得自由,她便立刻循着刚才扛走尧月的那个人的踪迹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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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丘外界不远处的粉色桃花长林中,停放着一辆宽大的马车。

    身着大红色牡丹图纹宫装的初尘倚在眸光紧紧盯着粉色长林中的晏黎旁边,温柔地安慰道,“神君,无需着急。医仙一定会如愿将阿月带出来的。”

    晏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金色的眸子却丝毫没有从前方的长林之中收回来。

    初尘微微垂下眸子,暗地里将手中的丝帕绞了又绞,心里恨极,面上却又半点都不显露。

    自己的这位夫君这些天寝食难安,上一次为着东海龙王求情的事情,被天帝打发着去解决镇魔钟,又去镇压临渊里那群躁动的妖怪。

    劳累不说,那镇魔钟可是极为凶险的,那里面的妖怪不是临渊里的那群乌合之众,所以害得初尘为晏黎担心了许多,日夜悬心不说,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到生产的日期,就生下来了。

    早产的孩子,本就是极为虚弱的,她自己也是懂些医术的,抱着自己的孩子看了,不禁有些失望,这个孩子的灵根很是一般,资质平平,竟是半点都没有遗传到花神晏黎的优秀。

    身边的仙娥们见她闷闷不乐,便都安慰她,说孩子像母亲也是极好的。

    她听了,也只是淡淡地应了。

    像她有什么好?

    她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用尽了心机,才得来的,不是靠着天生的灵根才有的。

    千盼万盼生下来的孩子不过如此,而一心想要害死的尧月跟惩罚的东海龙王居然全部都没有事情。最可气的是,自己的夫君还要去救那个小贱人!

    如今那个青丘帝君声名直上,如日中天,实力雄厚,就是连九天的王者天帝都要对这个走兽之王恭敬有礼,礼让三分,她又怎么能让晏黎冒着同时得罪天帝跟狐君的危险呢?

    于是她就善解人意地说主动提出了要去救尧月,主动参与到晏黎的盘算当中来,这个医仙也是自己找来的。

    她当然不是想要真心实意的解救被铁桶似的看守保护起来的尧月。

    解救是一回事,可是尧月的身子撑不撑得住就是另外一回事。

    就连圣雪莲花都救不了的人,还能有什么盼头?

    抬起头,桃花林安静依旧,连一片花瓣都不曾落下来。

    初尘缓缓地舒展了唇角,医仙迟迟不来,应该是已经在路上遵照着她的吩咐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