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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前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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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就是巍峨的无量崖。

    君莫离骑着高头大马,毫不畏惧地仰头凝视着崖顶随风而舞的烈烈大旗。

    身后,就是正道盟的侠士大军。各个摩拳擦掌,只求今日能一展雄风。

    “莫离,别担心。”走到他身边的是穆少秋,盟主穆远的独子:“我们已经包围了无量崖,你一定能够救回容姑娘。”

    君莫离沉默着点点头,连个笑容都露不出来。若是此次也救不会表妹,别说自己无颜面对死去的姑丈姑父,就是父母那里,也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也对不起自己这三年来夜夜难眠,勤学苦练、突飞猛进的功夫。

    更何况……他神色更沉郁了些。更何况表妹完全是受自己牵连,是自己少年意气的一个牺牲品。

    “莫离哥哥,不要难过了好不好?”一只手软软地拉拉他的衣袖:“容姐姐会没事的。”

    抬起头,一张满含担忧的芙蓉面映入脸庞。萧雨歌。

    这些年,表妹被人掳走,心中的愧疚那么深,那么广,他总得找些什么来排遣。原本的正派公子也变得风流不羁。

    也奇怪,在身边时,从来没有觉得表妹对自己这样重要。可自她离开,仿佛再也没有人可以值得他一心相待。

    自己一个人在江湖中浮浮沉沉,身边的红颜知己来了又走,这一个倒是陪在身边,从未离开过。

    “嗯。”君莫离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对于这些女子,他从来不吝惜自己的温柔。似乎这样,就能把表妹错过的,在这些人身上统统弥补回来。

    只是……他盯着那一面大旗,只是有些错误,怕不是想要弥补就可以。

    杀声震天,君莫离手执软剑冲了进去,萧雨歌跺了跺脚,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使的都是剑法,有这么些年共同闯荡,各种招式使起来默契十足,不多时就清理个通道出来。

    到了大厅,青石削就的长椅上赫然横卧了一个人,峨冠博带,宽袍广袖,若不是一身玄底红纹让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圣坛的大祭司诛墨,只怕单就这衣裳样式,更像是洒脱名士。

    而在他的广袖之下,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庞。

    见他们进来,诛墨一声轻笑:“哟,君大侠来救自己的未婚妻子,怎么还带着红颜知己?”

    凑近了怀中人的耳畔,以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恶意道:“小月儿,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的未婚夫呢。人家身边早有了别的人,你呀……还不如好好从了我,大家都能快活快活。”

    “要不然,每次都和死人一样,若不是你这张脸,这身份……我‘性致’只怕早就被磨完了呢。”

    听他说的这样露骨,君莫离沉了脸色:“诛墨,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还这般狷狂!”

    “哼。”诛墨一声轻笑,“这世间美酒我喝过,美食我尝过,美人嘛……”

    眼波在容江月脸上扫了一遍:“美人也抢过来是我的……就算是死,我还怕什么?”

    “这美人比美食美酒更醉人,雪白的肌肤,柔滑的臂膀……”这样说着,竟当着几人的面开始褪容江月的衣衫,在她肩窝里摩挲着。

    “欺人太甚!”君莫离眼中闪过心痛,暴喝一声,身影骤然射出。萧雨歌本就做着准备,立刻也随他动起,两人一前一后,竟是要封锁诛墨的退路。

    诛墨看似轻笑着不以为意,实则提起了全部警惕,见他二人有所行动,一声冷哼,就把怀中的容江月直直朝着君莫离打过去:“接好你的未婚妻!”

    君莫离吃惊之下,当然伸手去接,他就趁着这空隙要走,却被萧雨歌给拦住了。

    “我说小姑娘,你不去对付那个未婚妻,在这儿拦着我做什么?”诛墨心中捏一把汗,边打边言语挑拨着:“你当感谢我才是。若不是我,这君少侠,哪里还有你的份?”

    萧雨歌不着痕迹地扫了君莫离一眼,手上的动作半分不停,依旧凌厉。

    君莫离匆匆看一眼怀中人,发现她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现下也顾不上她,只来得及把她穴位拍开,扶到一边,就提起剑加入战局——再怎么样,今日他都要这贼人命丧当场!

    诛墨应付萧雨歌,或许还能寻得机会逃脱。可两人一同联手,软剑舞的密不透风,犹如一张大网把他拢在其中,不多时,就负了伤。

    “他的弱点……后腰脊柱上三寸。”嘶哑的女生带着恨意,提醒着与诛墨缠斗的两人。

    君莫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与萧雨歌一个眼神对视,彼此点点头,飞快地换了位置。

    “你!”诛墨眼中划过阴狠,也不管这两人联手,就要往容江月那边去。就算是死,他也得拉个垫背的!

    只可惜,君莫离手中的剑可不是吃素的,既对他有了防备,又知道弱点,还不等他拼得鱼死网破,萧雨歌一剑戳到他弱点,而君莫离早就守在身前,软剑飞快往他喉间划去。

    方才还在振袖飞奔的身影,蓦然停止,倒了下来。

    还不等君莫离与萧雨歌松口气,就是嘶哑的笑声响了起来。

    “杀得好,杀得好!”容江月笑得一脸泪,连笑声带咳嗽,再趁着苍白的面色,瘦弱的身躯,此刻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怖。

    “表妹。”君莫离喘息两下,伸手就要扶她。

    “别碰我。”她瑟缩着向后躲了一下,“表哥,脏,别碰我。”

    她自己挣扎着站起来,走到诛墨的尸身旁,捡起掉落在一旁的软剑。

    君莫离以为她是要再刺这贼人几下,以发泄心头怒火,却不料她执着剑,剑尖点在地上,抬起头对他露出个笑容:“表哥,谢谢你。”

    “我父母的仇,终于是报了。”

    她抬眼看看萧雨歌:“这位姑娘……挺好的。”

    “我身子已经不清白了,表哥。我也该去陪陪父母了。”说则软剑一横,就往脖子抹。

    情急之下,君莫离飞身上前,一个手刀敲在她腕子处。容江月本就身子疲弱,剑哐当一声就掉在地上。

    “说什么不清白?有我在一日,就会护着你一日。”君莫离对着这样的容江月,虽然心中微微有些疏离感,可潜藏了纪念的情感瞬间汹涌而来:“月儿,回去我们就成亲。父母亲等了你许久了。”

    “表哥。”容江月心情激动,眼角泛红,方才所有的狠厉在这一瞬间都褪去不见,扑倒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你怎么才过来,你怎么才过来……”

    “是我不好,不哭,不哭。”他安慰着怀里的容江月,目光扫过低头沉默着的萧雨歌,心中微微有些内疚。

    萧雨歌与他对视一眼,咬紧了下唇,面子上挤出个微笑,眼中却满是委屈——为什么有了她,你就再不顾我?她是你的未婚妻,那我呢?

    君莫离分明从她眼中读到这样的疑问,安抚容江月的动作也僵住了。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表妹也救出来了,心愿也达成了,可这心里,为什么还会难过呢?

    等把容江月带回山庄,等她歇下,萧雨歌找了过来。

    “莫离哥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萧雨歌抬起头,月光下的眸子闪闪烁烁:“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君莫离很想斩钉截铁地说不喜欢,可对着这样的目光,他就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喜欢?

    自己最艰难的日子,最颓废的日子,都是和这个少女渡过的。

    如果说,容江月代表的是他无忧无虑的少年,那么萧雨歌,则是他初露头角的青年时,最温柔、最甜美的陪伴。

    如果,如果月儿从来都不曾离开自己,如果自己最颓唐的时候不是雨歌在身边……君莫离的心情沉重下来。

    他不爱萧雨歌,可他不敢说,他不喜欢她。这种喜欢,也许只是习惯了她的陪伴,也许只是不忍让她伤心。

    可对于萧雨歌……已经足够了。她看着这个她爱慕的人的反应,露出一个微笑:“只要莫离哥哥不讨厌我,我就会一直、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

    我就会用尽所有手段,把容江月从你身边赶走——你不喜欢她,莫离哥哥,你对她只是愧疚,对吧?

    君莫离不知道该怎么对萧雨歌说出拒绝的话,于是她的陪伴,似乎就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

    就算他八抬大轿把容江月娶回了家,就算白眉大侠对这个女儿斥责又斥责,这种奇异的陪伴,竟然就这么保留下来。

    只是,君莫离不是傻子。他感受到萧雨歌对容江月的不喜与排斥。

    只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萧雨歌,在她每一次对容江月的遭遇或明或暗地贬损一番之后,君莫离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半点对容江月的厌恶不满——那是他从小定下的妻子,那是他从小立誓要保护的人。

    而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在回头看看自己苍白的完全不似记忆中活泼开朗的妻子,君莫离心中重视泛起苦涩——那样强烈如同海浪汹涌而来的歉疚与自我厌恶,几乎要把他溺毙其中。

    若是自己当初不曾鲁莽,若是自己当初不曾小觑圣坛,这中间夹杂着错误与悔恨的三年根本就不会发生,而表妹,也不会在世人眼中染上脏污。

    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

    怀着这样一种心情,君莫离再也不敢去看正房里日日夜夜等着他回来的那个身影——那个身影,那样温柔、信任一同往昔。

    为什么,人救回来了,愧疚却愈发激烈?君莫离想不明白。甚至,这愧疚掩埋了心中的爱意,让他连这样的情感都不敢倾吐而出。

    于是君莫离愈发风流不羁,身边蜂蝶环绕,甚至纳了人回家——而萧雨歌,依然陪在他身边,却不是妾侍。

    他从未接受她,也从未远离她——接受了,怕自己心头那一点好感焚烧成烈焰,而每当他想要远离,看到这女子眼中的伤感,看到她柔软而忧伤的目光,那一点念头,就被打消不见。

    或许,这也是一种诡异的平和。只是平和最终是用来打破的。

    当容江月在内宅里的所作所为终于暴露在人前,君莫离并没有半分气愤,他有吃惊,有讶异,还有难以言喻的轻松感——终于,你也伤害了我,那么我的罪孽,是不是已经赎清了?

    我是不是,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可以光明正大的说爱你,再也不怕心中的愧疚扼住喉舌,把自己所有的念头都淹没?

    然而,当他在院中徘徊一夜,露水沾湿衣摆,迎来的,却是容江月的死讯。

    那个自己爱了这么些年、内疚了这么些年的人,成了躺在棺材里苍白瘦削的面孔。记忆里的鲜活不再,笑容不再。

    当君莫离穿着孝衣坐在灵堂,他靠着冰冷的棺材思考着自己的人生与爱情。

    一口烈酒入喉,他一声轻笑——月儿,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原来,我从来都不懂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