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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把一千斤红薯堆在晒坝,才告诉嘉宾一个噩耗,节目组不会帮他们把红薯运到城里,一切都需要他们自己想办法。
“这里的村民,去城里卖东西,大多都是靠自己挑进县城,县城离你们赶过来的地方近很多,最多也就十公里的路程。”主持人露出善解人意地微笑:“当然,如果你们能够自己想到办法,也可以不用自己挑着去。顺便我想提醒大家,不能用自己的钱叫车。”
“一千斤红薯,平摊给我们每个人,就是166斤多一点……”向震当场猛烈摇头:“不行不行,我都是中年大叔了,带这么多东西走不了十公里。”
嘉宾队伍里,最年轻的是张奎与黎昭,两人默契地交换一个眼神,打死也不开口。
“兄弟们,我们来想个办法。”向震看了眼黎昭,黎昭穿着在村里借来的破旧外套,看起来像是被拐卖到山村的娇小孩,神情凝重地拍着他肩膀表示:“小黎,作为咱们队伍的颜值担当,需要你的时刻到了。”
说完,他扒下黎昭身上借来的外套:“兄弟们,把他抬到大路上去,万一有女货车司机看上他的脸……”
“不不不,我卖艺不卖身!”黎昭转身抱住晒坝旁的石磨,惨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其他嘉宾七手八脚过来帮着向震抬人,结果……没有抬动。
节目组:“……”
他们请的是几个幼儿园小朋友?
导演在监控器后面小声说:“看来向震老师挺喜欢黎昭这个小朋友。”
黎昭半途加入节目录制,又是圈内新人,跟另外几位嘉宾还不熟,向震此举,不仅给节目填了梗,还帮黎昭加快了融入嘉宾团队的速度。
“这孩子实诚,做事儿的时候,劲头很足。”导演助理端着饭碗过来:“导演,我觉得这期有了黎昭,精彩的素材很多。”
导演叹息:“就是咱们编导组的风评,被他害得差不多了。”
“嗨。”导演助理咬了口大菜包:“咱们编导组什么时候有过那玩意儿?”
导演:“……”
他这个助理,是嘉宾组派过来的叛徒?
笑闹完,六个嘉宾毫无名人包袱地盘腿坐在晒坝的水泥地上,抓耳挠腮地想办法。
“要不我去打听打听,村里谁有拉货车?”
“现在已经八点半,等我们一家一户打听过去,时间就太晚了。节目肯定提前跟村民通过气,不能随便告诉我们这些消息”
“那可咋整?”某位嘉宾太心急,连老家方言都飚出来了。
“我有办法。”黎昭一拍大腿:“大人不能随便告诉我们,小孩子可以帮忙嘛。”
见识过黎昭忽悠小孩子的手段,张奎心中有了点期待:“那去试试?”
很快他们就找到几个在田边玩耍的小孩,不等其他嘉宾开口,黎昭率先道:“两位大侠,我们又见面了。”
两个小孩见到黎昭,立刻围了过来:“壮士,你怎么来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父母都在外面打工,没有时间陪伴孩子。所以他们对愿意陪着他们一起玩的年轻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近来囊中羞涩,想去城里卖点货物,可惜没有运输车。两位大侠可知道,哪家有运货车?”
“囊中羞涩是什么意思?”
“大侠,你上课是不是偷偷走神了?”黎昭蹲在两个小孩面前,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两根棒棒糖,这是他在村口小卖部买的:“囊中羞涩就是没钱的意思,没钱我就回不了家,你们说我可怜不可怜?”
“确实挺可怜。”其中一个小孩同情地看着黎昭:“你家住得远吗?”
“很远。”以前独自生活,不知道想家是什么滋味。自从他有了晏庭这个连吃饭都要他操心的哥们,就开始有了恋家的习惯。
“我爸爸妈妈打工的地方,也好远好远,只有过年才能回来。”小孩有些难过:“你的家人,是不是也在等你回去。”
黎昭笑了笑,把棒棒糖剥开分给两个小孩:“这个吃完,记得回家用水漱口,不然牙齿会变丑。”
“我们知道,老师讲过。”两个小孩吃着糖又开心起来:“你跟我们来,我们知道谁家有车。”
黎昭一左一右牵住他们的手,边走边陪他们聊天。
“壮士,你的爸爸妈妈,在你小时候也会出去打工吗?”
黎昭脚步顿了顿:“他们很忙很忙。”
“过年也不回家吗?”
“是啊,过年也不回。”
“那你好可怜。”一个小孩在兜里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一张小红花贴纸,贴到黎昭手背上:“这个送给你。”
“小红花!”黎昭惊喜地看着孩子:“真漂亮。”
“我考了双百,老师奖励我的。”小孩被夸得有些脸红。
“原来你还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大侠。”黎昭感慨:“你真了不起。”
“我上次考试,也考了双百。”另一个孩子不服气。
“原来你们都是深藏不漏的高手,真是失敬失敬。”路过一段有些泥泞地的田边小路,黎昭弯腰一左一右把两个小孩抱起来。
两个小孩趴在黎昭肩头笑,天真又满足。
摄像拍着这一幕,忍不住给两个小孩的笑容,拍了大特写。
孩子的世界,总是容易满足的。
村里的房子,很多会比邻而建,但是大多房子已经荒废很久,看不到半点居住的痕迹。
见两个孩子很开心,黎昭没有放下他们,开始给他们科普遇到骗子、坏蛋该怎么办,还有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等小故事。
“还有陌生人的东西,也坚决不能吃。”黎昭笑眯眯道:“下次遇到我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你们可不要随便吃他送的东西。”
“我们只遇到你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两位大侠好眼光!”
有两位小朋友帮忙,黎昭终于在一栋两层楼房里,找到家里有小货车的阔绰人家。
车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平时靠拉短途货运赚钱,听黎昭说明来意后,这位大叔很爽快,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大叔拉来全家,围着黎昭拍了张合照,乐呵呵地表示,要把这张照片洗出来,挂在自家客厅。
搞定了运输问题,六人厚着脸皮蹭上了节目组的车,赶往了县城。
到了县城以后,他们找到县城里人流量最大的菜市场,各自占了一块地摆摊,黎昭还把偷偷摸摸藏起来的纸牌摆了出来。
节目组看清牌子上的字以后,感觉他们的风评,似乎再一次受到了伤害。
几个嘉宾都是被节目组磋磨过的老油条,即使是人来人往的菜市场,也能神情自如地吆喝。
黎昭把大清早做好的牌子捧在面前:“走过路过,好吃的红薯不要错过。不要八块八,也不要一块八,只要八毛,通通八毛。正宗红心甜红薯,小伙子吃了更帅,小姑娘吃了更美,老人吃了长命百岁,小孩子吃了健壮又聪明。”
“小伙子,你这是虚假广告,我们可以去市场监督管理局举报你的哦。”一位大妈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伙子,居然穿着老式的蓝布衣服,被他的样子逗笑,走过来问:“红薯在我们这里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你怎么卖这个?”
“大姐姐,你有所不知,我本来是个演员的。”黎昭叹息:“可惜我被录节目的坏人骗到这里,说不卖完这些红薯,就不给发工资。”
节目组:“……”
这是谁请来的嘉宾,青天白日的,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你这小孩,我比你妈妈年龄都还大,叫什么姐姐。”大妈被一句“大姐姐”哄得笑颜如花,已经开始弯下腰挑红薯了。
“女性的美,在于灵魂,不在于皮相。”黎昭殷勤地拿来塑料袋,帮着大妈撑开袋口:“您心态年轻,那就是姐姐。”
“是吗?”大妈笑得更开心了:“做人嘛,就是要心态好,才能显得年轻。”
大妈被黎昭哄得眉开眼笑,当场买了十块钱的红薯,还说介绍自己的牌友过来买。
十几斤的红薯,大妈提着一点都不费劲,开心笑起来的样子,犹带着几分年轻时的靓丽。
其他嘉宾还没开张,黎昭就卖出去了十多斤,向震摸了摸自己的脸,感慨:“十几年,我也是大姐大妈心中的帅气小伙子呢。”
才说完,他看到黎昭已经在接待第二位客人了,买红薯的是个老大爷。
“大爷,您真懂养生,隔三差五吃些五谷杂粮,就是对身体好。瞧您的相貌,今年大概也就五十出头?”
“什么,您六十五了?看来我要向您学习,注重养生才行。”
黎昭那边卖得热火朝天,其他几个嘉宾却被买菜的大爷大妈挑三拣四。
什么个头太小,个头太大,太圆、太扁……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买?”一位在黎昭那里买了红薯的大妈来到张奎摊子前,自以为小声地对唯一的买家道:“这家的红薯不行,前面有个小伙子卖得红薯特别好,秤斤也足。”
“真的?”买家无情地把挑了一半的红薯扔回地摊,转身跟在大妈身后,去找那位可靠的小伙子了。
张奎目送着两位大妈走过拥挤的人群,最后停在黎昭的摊位前。
都是一辆车运来的红薯,怎么他的就不行了?
大妈,说话要讲良心啊!
不能因为小年轻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觉得他的东西最好。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好好看看啊,他的红薯哪里不好了?!
苍寰总部,助理部的员工今天格外严肃。
魏甜放下包,小声问同事:“今天怎么回事,大家好像很严肃。”
“嘘。”同事道:“今天是季度报告会,分公司的总经理都会过来开会,你还没过实习期,今天不要往总裁办那边走,出了事你兜不住。”
魏甜连忙点头。
过了一会儿,等大家开始说话,她才小心地问:“前几天我看新闻报道,没想到我们公司高层,也会有喜欢的演员。”
“你说黎昭?”同事笑:“他长得好看,演技也不错,我也挺喜欢他。就连秦特助,也在偷偷看黎昭拍的戏,这都是咱们部门公开的秘密了。”
魏甜点了点头,把带来的零食分给了同事们。
季度报告会结束,晏庭坐在原位没有动。
秦肖见他不像是心情不好,小声问:“先生,是会议内容有问题?”
晏庭摇头:“家里小孩要出摊卖东西,兴致非常高昂,该怎么让他玩得尽兴?”
“安排人装买家?”秦肖道:“半大孩子对没做过的事,都特别有新鲜感。先生如果担心他玩得不开心,可以雇人扮演买家,让黎先生玩得开心。”
晏庭点头:“马上去安排。”
没过多久,秦肖回来了,表情有些奇怪:“先生,事情安排下去以后,发生了意外。”
“怎么回事?”
“我安排的人赶到市场时,黎先生已经把东西卖完了,还有两位大妈为了争抢最后几斤红薯,吵起了架。现场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我们的人挤都挤不进去。”为了安慰晏庭,秦肖特意补充两句:“黎先生做买卖还挺有天分,连挑剔的大爷大妈都能征服。”
“他做什么都很优秀。”晏庭调整了一下坐姿,莫名有点……得意。
黎昭自己也没料到,两位大妈会为了自己卖的红薯吵架,他想上去劝架,却被两位大妈齐吼:“大人吵架,小年轻一边去。”
他被吼得打个哆嗦,乖乖蹲回原位,捧着下巴听两位大妈吵架。
“东西是我先看上的!”
“是我先动手去拿的!如果先看上就是你的,我还看这小伙子长得帅,他能是我大孙子吗?!”
黎昭托下巴的手,变成了捂脸。
眼见着两位大妈越吵越激烈,黎昭担心她们身体出问题,去旁边店铺借了两张塑料凳,让她们有话慢慢说,还给两人买了两瓶水。
“两位阿姨,有话慢慢说,你们长得这么好看,可不能因为生气,影响你们颜值。”等两位大妈喝了几口水,火气没有那么重以后,黎昭才敢凑上去,笑眯眯道:“整个市场卖红薯的摊主那么多,阿姨愿意来我这里买,一看就是同情我的遭遇,对不对?”
两个大妈没有说话,这么好看的小伙子,笑眯眯地跟她们说话,她们怎么好意思说,她们并不是什么善良,只是看到别人都在买,所以才来凑热闹。
“你们长得好看又有同情心,不该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嘛。”黎昭双手一踹,架势像极了村委会的调解员:“能被你们看重,是这些红薯的福气,要不这样,我把这些红薯分一分,免费送给你们。”
“小伙子,大妈可不是占年轻人便宜的人。”
“呵呵,难道我是?”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黎昭赶紧打断她们的话:“我送你们,是因为你们善良,当然不是因为你们占便宜。一看二位的气质,就知道你们是家境殷实,有素质的人家,哪会贪我这点,对不对?”
两位大妈脸色好看了一点。
黎昭拿了两个塑料袋,把红薯分开装好:“您两位再休息一会儿,我有个表哥也在市场摆摊卖红薯,我帮他看摊去。”
“你表哥在哪里,我去买!”
“我也买,我买二十斤!”
“我也买二十斤。”
“阿姨,这么多红薯不好拿,你们买一点回去够吃就行。”黎昭带着两位阿姨跟看热闹的路人们往向震的摊位走。
市场上很多人都跑到黎昭摊位上看热闹了,向震摊位前,连个愿意多看他一眼的老爷子老太太都没有。
自诩实力派演员,师爷师奶杀手的向震,终于在大爷大妈无情地嫌弃中,翻车了。
等黎昭打着两个气势汹汹地大妈过来,他吓了一大跳,黎昭惹到市场上最不能惹的人物了?
当两位大妈一口气买走他二十多斤红薯,其他看热闹的人,也三三两两买了不少红薯走以后,向震忙得差点来不及收钱。
送走最后一个顾客,向震终于松了口气,蹲在地上开始数钱。
以前不觉得一块五毛有多金贵,到了今天,他觉得赚一毛钱都不容易。
“小黎,你是怎么说服这些大爷大妈买你东西,还把客人带到我这边来的?”他刚才可是看见了,有个大爷一个小时前,还嫌弃他的红薯不是正宗红心红薯,等黎昭过来后,就乐呵呵买了五斤走。
“这些大爷大妈很可爱的,只要热情招呼他们,他们很大方的。”黎昭把五块、十块、一块的钞票分开放好:“不知道张哥他们,卖得怎么样了?”
他跟向震是队友,两人全部卖完才算任务完成。
可爱?!
向震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买他两个大红薯还让他送一个小的,也能成为大方可爱,他觉得黎昭可能对这两个词有什么误解。
“昭昭,向老师,这是你们接下来的任务。”
工作人员把任务卡递到了两人手里。
“在不动用卖红薯款、动用私人金钱的前提下,解决温饱问题。”向震看完内容:“这不就是让我们去讨饭?节目组扣成这样,连嘉宾伙食费都不包,传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导演说了,我们是黑心节目组,用不着给嘉宾准备午饭。”工作人员邪恶一笑:“两位老师加油找到吃饭的地方,节目组订了一只烤全羊,我要赶着回去吃。”
向震咽了咽口水,早知道刚才就不该把红薯卖完,饿了还能啃两口。
“我有钱。”黎昭在衣兜里掏了掏,掏出皱巴巴的三十五块。
工作人员看到这三十五块钱,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连脸都绿了。
“哪来的?”向震眼神亮了起来。
“昨天节目组给我的路费钱,我没有花完。”
监控器后面,导演后悔得直拍大腿,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由于其他五个嘉宾路费都用光了,他们竟然忘了黎昭还剩下三十五块,早知道就该把这三十五块要回去。
“早上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市场旁边有个面馆,最大份的素汤面才八块。”黎昭把钱揣到最里面的衣服口袋里,再扣上外套扣子:“走,向哥,我请你吃面。”
向震感动得热泪盈眶。
那可是面,热腾腾的面,不用去讨饭,实在是太好了。
中午正是吃饭的时候,面馆坐满了来赶集的村民,黎昭跟向震也不嫌弃店面小,找了两个空位就做了下来。
“除了我们,还有哪个节目嘉宾有这么惨?”向震闻着面想,心酸地抹了一把脸:“当初节目组说得多好啊,什么带我体会田园风光,享受大自然,没想到套路这么深。”
“节目组没骗你,有很多地方的农村,就是这个样子。”面端了过来,黎昭把碗推到向震面前,帮他掰开一次性筷子:“现在还不是农忙的季节,如果是农忙,老乡们天亮就要起床,天黑才回家。”
“你这么了解农村生活,是在乡里待过?”喝了口面汤,向震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小时候在乡里待了十年。”黎昭没有细说,刚好他的面上桌,他低头开始吃面。
一碗面下肚,黎昭根本没吃饱,可是想到还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嘉宾等着他,他买了一袋菜包子跟馒头,还有四袋豆浆,回去投喂他们。
等他们找到张奎的时候,张奎正蹲在地上,满脸的生无可恋。
一个小孩走过,犹豫了半晌,在兜里掏了掏,放下一袋小饼干放在他面前。
张奎看了看饼干,又看了看小孩,觉得这个善良的孩子可能误会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黎昭与向震看到这一幕,对他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声。
“你们……”张奎谴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黎昭手里的食物,顿时换了嘴脸:“你们一定是来救苦救难的大好人。”
想他张奎,曾经也是戏曲社的角儿,吃啥挑啥,直到……他参加了这档节目。
为了几口包子,面子都可以扔掉不要了。
很快几个嘉宾也围拢也过来,心满意足地蹲在市场角落,啃着几毛钱一个的素菜包子,喝着一块钱一袋的兑水豆浆。
“看到没,不好好读书,就只能像他们一样,蹲在菜市场吃包子啃馒头,连肉都吃不起。”一位妈妈牵着孩子经过,小声教育着不愿意上辅导班的孩子。
正在啃包子馒头的嘉宾:“……”
他们也想吃二师兄的肉,可他们没钱啊!
“哈哈哈哈哈。”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监控仪后面,发出了快乐又恶劣的笑声。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愉悦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