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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桀脸色微微一变,心微微沉了沉,缓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眼前的笑眯眯的老人可不就是前两天在飞机上被他救了的神秘人吗,没想到这人竟然有这样的身份,楚桀的心就更沉了,他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的,他自认为没露出什么破绽,除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言悫鹉琻

    “别紧张,过来坐。”

    老人轻轻一笑,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双手扶着手杖,脸上的表情很是柔和。

    楚桀当然不会认为他是个善茬,毕竟能统领这个风云会,没有点心机,没有点手段是断不能的,楚桀沉默了一会儿,就自然的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你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眭”

    楚桀没说话,因为他问的就是废话,以他这么多年在部队上的训练的技巧。这么短时间内就被发现,多少让他有点儿受打击。

    老人又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他胸前的领带,低声道,

    “我认出了它。吱”

    楚桀低头一看,他指的正是他的领带夹,高贵的深蓝色,是他三十岁生日他家小猫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包括这条领带,他这一次来,唯一从家里带出来的就是这两件东西,把她放在胸口,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却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能暴露他。

    “你的领带夹被那边的镜子一反射,就投到了天花板上,我就知道是你。”

    楚桀了然,也不再纠结这件事,声音淡淡道,

    “七爷既然知道我来,想必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老人点点头,笑道,

    “年轻人果然有点胆识,不过你所说的事,我可能帮不了你。”

    楚桀并不意外,这件事毕竟是有关君家的家事,估计没人愿意自己的儿子是gay这件事被所有人知道。

    “七爷听都不听,就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这会让我怀疑自己上次救你,是对还是错。”

    楚桀微微勾唇,不急不缓的说出这么一番话,一般人听到这话估计都要大怒了。七爷只是轻轻笑了笑,道,

    “这么说,倒是我有点忘恩负义了。”

    楚桀挑了挑眉,那意思是,你也知道啊。

    老人更是大笑出声,

    “有意思有意思,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魄力的年轻人了,不过你的事,我真是帮不了,因为扣下金禾的并不是我,我能帮你的真的不多。”

    楚桀微微笑了笑,他要的就是这句换。

    “七爷只需要告诉我金禾被关在哪里,其余的,我不会难为七爷,不过我倒是觉得,七爷如果知道我这次来的真正原因,恐怕不会置身事外。”

    “哦?说来听听,”

    老人微微挑了挑眉,被人威胁,这还真是第一次,不过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恼怒,这年轻人真的不错,只可惜啊,不是道里的人。

    “我知道徐锦烨的下落,还有君傲天的双胞胎儿子。”

    老人脸色一边,眉头渐渐的收紧,凝视了楚桀半响,似乎是在思考他说的有几成真,楚桀表情一直都很淡然,也让人看不出端倪,两人正僵持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七爷,大家都到了。”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七爷淡淡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对楚桀道,

    “在这里等我。”

    楚桀点了点头,心中轻轻松了口气,知道他这算是应下了。

    终于在所有人都快精疲力尽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满脸疲倦地走出来,崔凝雪精神一震,快步走了过去,颤声道,

    “怎么样,医生,那孩子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低声道,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胎儿没保住。”

    崔凝雪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邢正天轻轻扶住她,拧着眉,继续道,

    “她的身体有没有事?”

    “病人之前做过几次刮宫手术,对子宫伤害很大,这一次怀上原本就不容易,结果···”

    医生叹了口气,宣判了她的死刑,

    “孩子刚刚满七个月,按说是可以活下来的,但是母体身子太弱,在加上失血过多,胎儿在腹中就已经窒息身亡,而且以后,她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

    几乎为零···崔凝雪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她护不住姐姐,连她的女儿都护不住吗。

    “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病人的情绪,病人手术室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这种情况,我们以前不是没有遇见过,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会让她的思想陷入僵局,也就是患上抑郁症。”

    医生后来的话,几乎让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邢凉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她竟不知道真相竟然是这样,她恨过薛欣然,其实到现在心里也依旧放不下对她的恨,但是现在,当一切都解开的时候,她才发现,薛欣然其实所有人里最无辜的,她有什么错,要承担父辈的恩怨,搭上自己的青春,还有腹中的骨肉,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

    崔凝雪泣不成声,邢正天一边安慰她,一边打电话给律师,谋杀加虐待,薛启明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

    其实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逝去的人再也会不来了。

    第二天早上,薛欣然就醒了,她醒来之后,崔凝雪就坐在病床前,将当年的事全部说给她听,薛欣然很安静,不吵也不闹,即使看到已经平坦的小腹,也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人偶,什么反应都没有。

    崔凝雪说到后来,自己也哭了,她轻轻摸着薛欣然的脸颊,哽咽道,

    “孩子,你别这样,你妈妈在天上看着难受,我心里也不好过,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是你小姨啊。”

    薛欣然依旧不说话,眼珠也没有转动半分,她的有所情绪,似乎从她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就全部消失了,无欲无求。

    邢凉月在病房门口站了半响,才轻轻走进去,将已经熬好的鸡汤放在桌上,拉了拉崔凝雪,低声道,

    “妈,你先出去歇一会儿,我喂她吃点东西,爸一直在外面等您,他也一晚上没合眼,你劝劝他回去吧,他只听你的话。”

    崔凝雪抿着唇,没有动,邢凉月叹了口气,她知道她母亲恨她父亲的隐瞒,但是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邢老比谁都后悔,可是当年谁又能想到那一层,如果不是爱,邢正天也不会这么多年都瞒着崔凝雪,甚至不让薛启明知道她的下落。“妈,我不信你不能明白爸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你恨他,没有错,但是别因为这个就将他赶出你的世界,我从没见过爸这么卑微过,他对你怎么样,你比我清楚,别的,我不想说了。”

    邢凉月说着,眼睛有些酸涩,她真的心疼她爸,她何尝看不出来,邢正对她的感情,一定深过她对他,这段婚姻,在外人看来,占便宜的可能是崔凝雪,只有清楚的人们才知道,邢正天才是奉献最多的。

    崔凝雪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轻轻颤了颤,半响,才站起身,低声道,

    “月月,别恨她了。”

    “妈,放心吧。”

    邢凉月点点头,目送着她出去,才转身从保温盒里舀出一碗热汤,放在床头,然后弯腰将枕头垫在薛欣然头下,这才端着碗坐在床边。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邢凉月轻轻道,

    “我也没想到我们之间竟然是这种关系,更没想到曾经的仇人竟然是失散多年的亲人。”

    “你也没想到吧,处心积虑对付的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圈套。”

    薛欣然轻轻颤了颤,没说话,但是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邢凉月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道,

    “你很薛启明吧,我也挺恨他,但是仇恨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已经被抓紧监狱了,如果不出意外,等待他的将是终身囚禁,他的一生已经这样了,但是你不一样,你开始挽回还来得及。”

    “来得及吗?”

    薛欣然嗤笑一声,声音有些干涩,

    “如果你在同一天失去你的母亲,跟孩子,又被医生宣布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你能这样平静的面对吗,啊,你能吗!”

    薛欣然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一把将她手上的汤碗打翻,还没凉透的汤洒在手腕上,有一股灼热的痛,邢凉月微微皱了皱眉,弯腰将地上的碗捡起来,然后抽出两张纸巾,淡然的擦着手臂上的鸡汤,平静道,

    “你说的这些,我的确没法体会,但是我知道,折磨自己是最蠢的做法。”

    “邢凉月,你最没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薛欣然红着眼睛瞪着她,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你母亲,我和我妈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你地步,你们邢家你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邢凉月有盛了一碗汤,走到她面前坐下,淡淡的道,

    “你说得对,那你不要报仇吗,别扭养好身体怎么报仇?”

    说着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汤,吹了吹递过去放在她唇边,低声道,

    “你养好身体,我等着你老报复我。”

    薛欣然突然泪如雨下,她第一次在她一直讨厌的人面前哭得像个孩子,邢凉月没说话,只是将桌上的抽纸递给她,静静的陪着她。

    “怎么样,吃了吗?”

    邢凉月一出来,崔凝雪就慌忙过来询问。

    “妈,你怎么不跟爸一块儿回去休息?”

    行李阿妈那个月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崔凝雪抿唇不言,邢凉月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提着保温盒道,

    “放心吧,都吃完了。”

    崔凝雪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低声道,

    “月月,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但是我现在实在是没法面对你爸,等欣然这孩子身体好一点儿,再说吧。”

    “妈,决定权在你,我说什么都没用,但是我希望你能理智的对待这件事,错的不是爸,是薛启明。”

    “我明白。”

    七爷果真没有食言,开完会,他就让楚桀去换了身装扮,然后带着他一块儿出去了。

    不过他做事还是很小心,整个过程都将楚桀的眼睛蒙上,等到达了地方,才摘下他的眼罩,

    “委屈你了。”

    “理解。”

    楚桀应了一声,就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出乎意料,这里竟是个私家别墅,楚桀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

    “您不会是带我来见你大哥吧。”

    “你真的很聪明。”

    七爷笑了笑,

    “这件事有关君家的血脉,我自然不会瞒着他,不过你放心吗,我既然欠你一条命,自然会护你周全。”

    “那我真是多谢了。”

    楚桀挑了挑眉,他信得起这人的人品。

    一边走,一边伸手在左耳的耳郭出碰了碰,悄悄开启了监听器,

    别墅很大,他们正路过的地方时一个露天游泳池,水很清澈,开起来吧,应该是经常有人换,再往里是一个玫瑰园,正是花开的季节,里面的各种各样的玫瑰,开得争奇斗艳,就连稀有的黑玫瑰品种这里都有,也许主人比较偏爱这些热情的花朵吧。

    过了玫瑰园,就到了门前,七爷做了个手势,楚桀了然的停下,然后就看见,坐在别墅西边不远处凉亭里的人,七爷微微笑了笑,然后缓缓的走过去,楚桀紧跟在他身后。

    “大哥,一个人下棋?”

    那人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看见七爷,轻轻扯了扯嘴角,声音沉闷道,

    “老七啊,帮我下一局,一个人下太无聊了。”

    七爷没说话,将外套脱了递给身后的几个人,放下手杖,走到他对面坐下。

    之后,就没声音,静静的空气中,平静又暗藏波涛。

    没过多久,七爷就应对不来,只好赔笑道,

    “大哥,我不是你的对手。”

    那人轻哼一声,

    “你心不在这里,自然赢不过我。”

    七爷哈哈一笑,无奈道,

    “大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人继续摆弄着棋盘,淡淡道,

    “说吧,带外人来见我有什么事?”

    七爷也不尴尬,挥挥手,将身边的人挥退,。这才低声道,

    “大哥,我这次来,是因为小天的事。”

    闻言,老人身体一颤,许久之后,才颤声道。

    “你,说什么?”

    “金禾当年跟小天生的孩子,我知道他们的下落。”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楚桀沉声道,

    “他是谁?”

    七爷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楚桀上前一步,低声道,

    “中国警方。”

    那人眼神微微变了变,许久才道,

    “能让老七带着来见我的,一定不简单,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心诚则灵。”

    “哈哈哈——”

    你那人低声笑了起来,缓缓道,

    “好一个心诚则灵,所以你来冒着这么大风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想请您跟我回一趟j市,我知道您不会放任君家的血脉留在外面。”

    那人眼神微微一眯。唇畔有一丝嘲讽,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千里认亲的吧,说说你的原因,或者我自己去查。”

    楚桀皱了皱眉,果然是不简单,他沉默了许久之后,伸手将耳朵里的监听器扯了出来,然后扔在地上踩碎。

    七爷脸色变了变,这年轻人胆子也太大了,他大哥喜怒无常,若是···可真就可惜了。

    那人瞥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脸色果真是沉了下来,楚桀丝毫没有因此被震慑住,只是低声道,

    “我不是以中国警方的身份请您过去,而是以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因为他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我家人的性命,如果是您,也会这么做。”

    那人轻轻摆弄着手中的棋子,缓缓道。

    “他是你们警方极力逮捕的对象吧。”

    楚桀动作一顿,许久之后,才低声道,

    “我们各凭本事。”

    他毕竟是一个军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放了沈莫凡,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胆量不错,但是你是哪里来的自信我会答应你?”

    “你抓着金禾,不就是想知道他们的下落。”

    原本他还不确定这些,不过现在已经毋庸置疑了,他不回忘了资料上的显示:君傲天喜欢游泳,喜欢玫瑰,他将这里做成君傲天喜欢的样子,不就是为了纪念他,这么疼他,又怎么会不管君傲天的孩子?

    老人沉默着端起桌上的杯子,双手都在轻轻颤抖,许久之后,才低声道,

    “老七,准备飞机。”

    薛欣然是恢复过来了,不再绝食,但却变得沉默起来,眼神看着哪里都是一片无光,邢凉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她的安慰。

    其实邢凉月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闹腾,让她母亲少操点心。

    “后天是你母亲下葬的日子,你,要不要去。”

    薛欣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道,

    “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邢凉月默然,她还是没有放开,他沉默的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在离开的时候,薛欣然突然叫住她,轻声道,

    “邢凉月,我真的很羡慕你,非常羡慕,后天下葬的时候,记得帮我孩子立个衣冠冢,谢了。”

    邢凉月轻轻握紧双手,低声道,

    “我会的。”

    邢凉月离开之后,薛欣然脸色突然变得颓然,都死了,去有什么用,还不如去陪他们。

    邢凉月将餐具放到餐厅,心中总有种奇怪额感觉,薛欣然说那句话,总觉得有那么点突兀,却又说不出的怪异,她心里着实放心不下,就起身往病房走去。

    刚推开门,就看见薛欣然拿着输液的针头在她手腕的静脉上重重的划了一道,鲜血顿时就涌了出来,邢凉月大惊,赶紧过去将她手中的针头打落,冷声道,

    “你疯了吗!”

    “我就是疯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放手!”

    “你这么死了,对得起你母亲吗,你想想她是怎么死的,你这做可真给她长脸!”

    邢凉月的话一下子戳到了薛欣然的痛处,她尖叫着推开邢凉月,抱着头疯狂的嘶喊着。

    邢凉月被这一推,身子不自觉的往后倒去,险险的扶着墙站稳,看着薛欣然疯狂的样子,正想说什么,脑袋突然一阵晕眩,身子就软软的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