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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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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请帖深灰姑娘痛析小家子气】●═══════════●

    “进来!快进来!”姑奶奶听出是季坤的声音,忙应道。

    姑奶奶话音未落,季坤便推门走了进来。

    “姑奶奶,您老可安好?”季坤笑着问候道,随即走到姑奶奶近前俯身吻了吻老人家的脸颊。

    “早上季晨和季恩才来问过安,这会儿你又来了。有你们这些孝顺孩子守着,我怎会不好?我很好,非常好。倒是你,我年轻的骑士,你好不好啊?”姑奶奶望着季坤笑眯眯地说,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很好,姑奶奶。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我觉得生活真的是美好极了!”季坤一边答姑奶奶的话一边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站在姑奶奶身边的依凡。

    “以我的经验来看,只有热恋中的年轻人才会这样说话。坤儿,难不成你恋爱了?”姑奶奶有意打趣道。

    听了这话,季坤再次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依凡。依凡被季坤看得心慌,只好避开季坤的目光,将头低了下去。

    “我在问你话呢,你看她做什么?”姑奶奶继续拿季坤打趣。

    “这画可是姑奶奶画的?”季坤不知该如何回姑奶奶的话,因见桌上放着一幅画,连忙借机转移了话题。

    “是我刚画的,很久不画了,手生得很。不过,好在还能画,我把它送给依凡了,你看可还拿得出手?”姑奶奶笑问。

    季坤不禁凑近仔细看了看,又将画上的题诗读了一遍后说道:“岂止拿得出手,姑奶奶,您可真实宝刀未老,画得跟年轻时候一样好。”

    “瞎说!你才几岁?几时见过我年轻时候画的画了!”姑奶奶假装嗔怪道。

    “姑奶奶有所不知,您老人家以前的画作都由我父亲精心保管着。不但我见过,二姐和妹妹也都见过,二姐还称赞您的画很有灵气,只是父亲不让我们告诉您罢了。要不是今儿话赶话说到这儿了,我尚且不会告诉您呢!”季坤忍不住解释道。

    “怎么可能!我记得那些画我早都丢掉了,早在你出生之前就丢掉了,那之后我再也没画了。”姑奶奶不禁惊讶地说。

    “您是丢掉了,不过全都被我父亲偷偷收走了。您老是知道的,我父亲最爱老物件了。他总说,老物件里有故事、有感情、有沉淀的岁月,是无声的历史和凝固的记忆,丢了实在可惜。”季坤接着解释道。

    “唉,你父亲有心,他对老物件的珍惜之情我懂。只是有些老物件里的故事太沉重,感情太压抑,沉淀的岁月也太凄凉,留着还不如丢了。”姑奶奶很是伤感地说。

    “您老何苦跟那些个老物件过不去?又何苦把自己弄得如此伤感?如果心里的负荷放下了,释怀了,那些个老物件又怎能惹是生非?什么时候您老人家不再为难自己了,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能够重获新生呢!”一直没有说话的依凡这会儿忍不住插话道。

    “坤儿,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个坏丫头吗?”听了依凡的话,姑奶奶忽然问季坤道。

    “因为……她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季坤用试探的语气回答。

    “她的确聪明伶俐,也的确善解人意,但这些并不是我喜欢她的原因。我喜欢她是因为她从不用好听的话哄骗我,也从不因为我是个行将入土的人就纵容我,她关注我的身体,更关注我的心!我喜欢她是因为她用真心在待我!坤儿,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真心更可贵,你可懂我的意思?”姑奶奶不禁语重心长地说道。

    “姑奶奶,我懂。”季坤答道,并再次看了看依凡,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死心塌地的爱慕和毋庸置疑的信赖。那眼神不禁令依凡脸红心跳,却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羞愧。

    “坤儿,你手里拿的什么?”姑奶奶这会儿才发现季坤手里拿着个精美的信封,于是问道。

    “哦,是纪夫人派人送来的请帖,这张是给依凡的。纪夫人为庆祝二姐和蒋先生好事将近特别筹划了一个活动,活动的地点在三亚,为期一周。她发了请帖邀请沙龙的全体成员去三亚,这周六动身,下周六回申浦。给,依凡,这张请帖是给你的!”季坤一边回答姑奶奶的问话一边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依凡。

    依凡接过信封却没有打开。

    “你不打开看看么?”季坤忍不住问道。

    “不用看了,反正我也去不了。”依凡回答。

    “丫头,如果你是想留下来照顾我,那大可不必。我给你放假,不就一个星期吗?你放心大胆地去三亚,不要考虑我!”殷老太太连忙表态。

    “姑奶奶,不是因为您的缘故,是我自己不想去!”依凡忍不住解释道。

    “不想去,为什么?”季坤很是失望地问。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依凡小声说道。她是真的不想去,因为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小宝。她想如果自己去了三亚,万一杜永久和小宝有了消息怎么办?如今,大姐还住在短租公寓里,杜永久和小宝下落不明,她哪有心思去三亚呢?何况还要去那么久。什么时候找到了小宝,把大姐和孩子彻底安顿好了,她这颗悬着的心恐怕才能放得下。可是这些原因她无法说出口,一时又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便只好这样说道。

    “依凡,你是不是对纪小姐有所顾虑?怕她说一些难听的话?你放心,这次活动是纪夫人组织的。纪夫人一向待人友善且通情达理,我相信她会妥善照顾好每一位沙龙成员的。”季坤心里很着急,试图说服依凡改变主意。

    在来姑奶奶的房间之前,他已经跟其他几位沙龙成员一一沟通过了,大家已然达成了一致意见,即接受邀请,周六同赴三亚。季坤想,这个季节三亚的气候正是温润宜人,加上有椰风海浪做陪衬,实在是一个求婚的好地方。既然大家都决定要去,那么他便也做好了打算——打算在三亚向依凡正式求婚。

    做好打算后季坤便兴高采烈地给依凡送请帖来了,送请帖这种事本可以由管家或管家太太代劳,但季坤一心想见依凡,像这样的好机会他怎肯错过?他满心以为依凡收到请帖后即便不会立刻决定应约,起码也会问问其他人去不去再做决定,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依凡说不想去三亚,这使得季坤很是失望。他实在是太期待这次三亚之行了,这两日他一直在为该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向依凡求婚而烦恼着。在家里显然不合适,家里人多眼杂不说,又有长辈在。即便他不当着长辈的面求婚,依凡也还是会有压力。

    既然不能在家里,那就只有约依凡到外面去。可是去哪里好呢?申浦虽繁华,但想要找一处适合求婚的所在似乎也并非易事,尤其是在冬天。就算能够找到合适的地方,万一他做好了准备,想约依凡出去,而依凡却因为有事走不开怎么办?毕竟,眼下她还是这个家里的家庭护士,不是说去哪里随时就能去的。

    家里不合适,外头又不容易,如今有机会和依凡一起远离申浦远离家到海阔天空的三亚去,他怎么可能不期待?不珍惜?听依凡说不想去,他又怎么可能不着急?不失望?

    “丫头,如果你真是因为顾虑纪家小姐而放弃去三亚的话,那可就太傻了。像纪家小姐那种目中无人且狂妄自大的人到处都有,无论走到哪儿都会遇到。你又何必因为别人缺少教养而更改自己的规划呢?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吗?”殷老太太忍不住说道。

    “姑奶奶,我不是因为纪小姐才不去三亚的。纪小姐说话是不太入耳,但是早在纪小姐之前我就已经听过太多的难听话了,我要因为不想听到难听话就改变自己的规划那我就不会来到锦宫了。正如您老说的,目中无人且狂妄自大的人到处都有,我何必躲着他们?又怎能躲得过来?我是真的不想去,一个星期实在太久了。我来到这里是来照顾您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依凡解释道。

    “姑奶奶,您帮我劝劝依凡吧。大家都去,唯独她不去,实在不好。”季坤见依凡心意已决,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向姑奶奶求助。

    “大家都去?是全都去吗?”听了季坤这话,依凡忍不住问道。她其实是想问,廖泊舟也去吗?只是实在不好这样问,便不得不把大家都扯上了。

    “是的,都说了要去,只差你一个人了!”季坤回答,神情焦灼。

    “丫头,既然你也是这个沙龙的成员,你就有责任和义务参加沙龙的活动。若没有万不得已的原因,只是不想参加就不参加的话,那是极不负责任的。你还是争取跟大家一起去三亚吧,有管家太太在,你不用担心我!”殷老太太忍不住力劝道。

    “姑奶奶……您容我再想想,最迟下午我就会发回帖给纪夫人的。”依凡道,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殷老太太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至于季坤,更只有干着急罢了。

    **

    中午,殷老太太在餐厅吃午餐。依凡借机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廖泊舟打了个电话,向廖泊舟求证他是否真的决定了要去三亚。

    “是,我和东旭都接受了邀请,已经给纪夫人发了回帖。”廖泊舟很肯定地回答。

    “哦!”依凡听了只轻轻地哦了一声。

    “怎么,你不想去么?”

    “嗯!”

    “为什么?”

    “……”

    “你是惦记着小宝的下落吧?”

    “是,小宝没找到,我哪有心思去三亚?万一我去了三亚,小宝突然有消息了怎么办?”

    “眼下还一点线索都没有,不会这么快就有消息的,你在三亚等还是在申浦等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况,就算有了消息,从三亚飞回申浦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完全来得及的。你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无论是警方还是我委托的人,不管谁先找到杜永久和小宝,杜永久我不敢说,但小宝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得到专人的保护和照顾。所以,你尽可以放心地去三亚。”

    “这么说你希望我去?”依凡情不自禁地问。

    “你希望我希望你去?”廖泊舟反问。

    “你在跟我说绕口令吗?”依凡忍不住小声咕哝道。

    “依凡,如果你真想进入豪门,你的思维方式必需有所转变才行,不然会显得很小家子气。你既然决定了要跻身上流社会,那就必需适应上流社会的社交准则。你不想去三亚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如果你执意拒绝邀请的话,你考虑过沙龙其他成员的感受吗?这次活动是为庆祝季晨和蒋思源情定终身举办的,你不去,季晨和思源会怎么想?还有,纪夫人的面子你也不能不考虑吧?另外,当初力荐你加入沙龙的卢夫人也会被你陷入尴尬的境地。”廖泊舟不禁苦口婆心地劝道。

    听完廖泊舟这一席话,依凡不禁茅塞顿开。她终于明白了她初见廖泊舟时,廖泊舟所说的小家子气是什么意思了。在给廖泊舟打这通电话之前,她只顾着想自己的处境了,什么季晨,什么蒋思源,什么纪夫人、卢夫人以及种种的利害关系她通通没有考虑到。刚刚听廖泊舟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的视角和思维方式真真是太狭隘了。这种狭隘不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而是由自己的出身决定的。因为是贫民出身,自然无法以上流社会人们的视角去看待和思考问题……想到这里,依凡对未来越发迷茫起来。自己真的能够跻身上流社会吗?她不禁对此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跟廖泊舟通完电话,依凡终于给纪夫人写了回帖,感谢并接受了纪夫人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