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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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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音信无助佳人苦寻风流律师】●═══════════●

    依凡走出派出所的大门,只觉得寒风刺骨。放眼望去,寂寥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空气中不知何时飘散起了零星的雪花,于街灯昏暗的光晕里漫无目的地飘舞着,仿佛幽灵一样。

    依凡站在午夜的街头茫然四顾,倍感寒冷和孤独,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冷战。她真想一走了之,将派出所以及派出所里的大姐统统甩在身后,永不回头。

    可是,她无法一走了之。大姐的哀嚎声有在耳畔,令她心痛不已,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而就算她狠得下心弃大姐于不顾,那么绝望的大姐势必要向父母求助!她是一定会恳求派出所的警员为其联系父母,然后再恳求父母救她出去。

    尽管卖~淫被抓是莫大的耻辱,但依凡太了解大姐了,她知道无论多大的耻辱都无法阻止大姐向父母求助。正如当初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固执地偷偷嫁给杜永久一样,她不会想到她的行为会不会伤父母的心,也不会在意父母能否接受这样的打击,因为她的脑和心都早已被杜永久这三个字塞的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别人了。这倒不是因为她天性自私,而是因为她生来就很愚蠢,这种愚蠢甚至可以称为是一种智障。

    患有智障的人往往对一件事特别执着,而对其他事则漠不关心。就像大姐只在乎杜永久,别人她则全然不放在心上一样。尽管二姐也从不把别人放在心上,但是大姐和二姐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大姐不把别人放在心上是因为她的资质和能力有欠缺,并非是心地不好,而二姐则是心地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大姐常常拖累家人而依凡却始终放不下她的原因。在她看来,大姐就好像是一个天生有残疾的人,需要家人的照料。尽管她常恨大姐不争气,怨她无能、愚蠢,但就是做不到不管她。是的,她得管她,她不管谁管呢?她想她得尽快把大姐从派出所里救出来!可是,到底要怎么救呢?

    依凡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无比深切而又浓烈地想念起一个人来。这个人曾经对她冷嘲热讽、恶语相向,却也曾经屡次向她伸出援手,扶她于危困,救她于水火;这个人曾经对她不屑一顾、冷漠至极,却也曾经给过她热烈的拥抱和亲吻。这个人伤害过她、鞭笞过她,却也哄过她、慰藉过她,既令她避之不及,又令她渴念不止。

    原本因为季坤的关系,她已经暗下决心,要和这个人保持安全距离,并发誓不再为任何事搅扰他,更不会亲近他、依附他。而她之所以要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是因为她充分意识到了接近他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她真怕自己会沦陷在他那无法阻挡的魅力里,那是一种只有饱经沧桑却未失本真的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带着浓郁的悲剧色彩,却有着震撼肝肠的力量,令人不免想要抛开世俗的所有羁绊,不顾一切地投身于他的怀抱!她害怕自己会不顾一切沉沦下去,所以不得不强迫自己跟他保持距离!

    然而,人生总是会有一些突发状况,让人不得不去改变既定的方针和计划,即便那些方针和计划是刚刚才被制定的,并且制定它们的人还下定决心要坚决执行。

    依凡从包里掏出电话,找到那个人的名字,顿觉寒风没那么刺骨了。她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他,先不说已是午夜,那些有关沉沦的顾虑也可暂且抛开,单单是大姐卖~淫这件事又该如何向他启齿?

    尽管她知道,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一个拜金女。虽然他如今不再这样叫她了,可他清楚她的内~幕,了解她的阴暗面,更见证了她的家是何等的贫困和潦倒。在他看来,她始终都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女人,既不美好也不纯洁,并且贫穷,总之十分不堪。可既便如此,她还是羞于向他启齿,她不想在他的心里、眼里变得更加不堪了。她曾经一点也不在乎他对她的印象和看法,可如今她在乎了,而且越来越在乎。

    可除了他,她还能向谁寻求帮助呢?除了他,还有谁既有能力将大姐从派~出~所里弄出来又能为她保守秘密,不会让大姐的耻辱变得众所周知呢?是的,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于是她终于将手指压向了那个人的名字,可电话却打不通,只听到电话里说:“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她不甘心,又拨,可还是一样。她反反复复拨了很多遍,反反复复听了很多次“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每拨一次,心里的失望就会增加一分,一分一分的失望叠加在一起,渐渐变成了恐惧,她忽然害怕起来,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听不到声音了。以前她从未想过,若从此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她会怎样,现在她想了,因为想了,所以恐惧了。自从认识他以来,她还从未像今晚这样,如此渴望听到他的声音,渴望能见上他一面,或许是大姐的事让这渴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可或许也不全是。

    手机打不通,她又打到了他的公寓,公寓的电话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于是她又打到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的电话仍旧人接听。她又想到了朱东旭,觉得朱东旭应该知道他在哪里,于是忍不住又拨了朱东旭的电话号码,不想,朱东旭的电话也出于关机状态。在这个午夜她疯狂地拨打着一切跟他有关的电话号码,却没有一个号码能够联通他,她不禁心急如焚,又不知所措。

    正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忽见空无一人的小街上驶来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开到派出所的门口时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从车上下来俩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一直在打电话。依凡见状连忙跑了过去,问出租车司机是不是要收工了,还载客不?出租车司机回话说他是夜班司机,离收工还早呢。又问依凡要去哪里,依凡竟然脱口而出地说出了廖泊舟所住公寓的地址。

    “上车吧!”出租车司机十分爽快地说,依凡于是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上了出租车后,依凡又反反复复拨廖泊舟的手机,拨不通就一直拨,直到原就所剩不多的手机电量全部耗光了。

    出租车开到目的地后,依凡交了车资下了车,直奔公寓楼的大门。可是大门有门禁,她进不去。她按了廖泊舟所住公寓的号码,却始终无人响应,于是她只好在公寓大楼的门外徘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对情侣外出回来要进公寓,依凡连忙借口自己忘了带门禁卡跟着那对情侣进了公寓大楼的门,并跟着那对情侣一起进了电梯。那对情侣到四楼便下了电梯,电梯里只剩下依凡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按下了廖泊舟所住楼层的号码。

    明知道希望渺茫,可是依凡还是不停地按着公寓的门铃,可无论她怎么按,都无人响应。不知按了多久之后,依凡感到自己已是疲惫不堪,于是便倚着公寓的门坐在了地上。坐下之后,她开始拼命地想,廖泊舟会去哪里。

    他不在公寓,也不在办公室,她能想到的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跟朱东旭在一起,还有一种可能……是在某位富婆的床上。想到后者,她立刻心如刀绞。她曾经对他的风流韵事毫不在意,彼时他跟哪个富婆交往、上床都无关她的痛痒,可现在她再也做不到曾经的云淡风轻了。她刚刚还只是在脑子里稍微脑补了一下他跟某位富婆在一起的情形,她的心就已然痛苦不堪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就莫名奇妙地这样了!

    此前,她还从未体会想要联系一个人却联系不上的焦灼心情,尤其是他!她和他吵过、闹过、抱过、吻过,可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想要联系他的时候总能联系到。每次她打电话给他,他总是很快接电话。第一次,他对她的呼叫没了响应,她联系不上他了,这让她倍感失落。

    她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见到他。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想要看看时间,可手机却毫无响应,她这才想起刚刚在出租车上时,手机就已经没电了。她想,今晚恐怕是联系不上他了,或许,天意如此。她一边这样想一边失落地站起身,她再次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确定他不在里面,于是她默默地转身走到电梯口,失魂落泊地按下了下楼的按钮。

    大约两分钟后,她听到丁玲一声响,她抬头看了看,发现电梯已到她所在楼层。很快,电梯门开了,她正要上电梯,却看见电梯里走出一个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廖泊舟。只见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大衣,脖子上围着她亲手给他织的枣红色围巾,手里拖着一只银灰色的行李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刚远行归来。

    骤然看到依凡,廖泊舟不禁吓了一跳。

    “依凡,你怎么在这儿?”廖泊舟万分惊讶地问。

    忽然看到廖泊舟从天而降,依凡既感到惊喜又感到委屈。

    “你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她问道,眼泪开始在眼圈里打转。

    “我去澳洲了,初二就走了,跟东旭一起!”廖泊舟带着讶异的神色回应道。

    “你去澳洲为什么连个招呼也不打?”依凡忍不住气鼓鼓地问,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我……我……我……”廖泊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去哪里凭什么要跟我打招呼呢!我一时情急才那么说的,请你原谅。”依凡终于冷静了下来,一边擦去脸上的泪一边小声咕哝道。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廖泊舟望着依凡问道。

    “是有一点事!”她咕哝道,声音愈发小了。

    “不管出了什么事,先进去再说吧!你等了很久了吧?”廖泊舟说道。

    “会不会打扰你休息?”依凡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说会你就不进去了吗?放心,就算你不来我也未必能休息!走吧,有什么话进去慢慢说好了!”廖泊舟说道,说完便径自往自己的公寓走去,依凡见状连忙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