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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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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深爱激情热吻难全有情之人】●═══════════●

    大约二十分钟后,小格子间的布帘子再次被掀开来。

    “廖大哥,朱大哥,馄饨煮好了,快出来吃吧。”掀开帘子的人是依荣,来叫廖泊舟和朱东旭吃早饭的。

    早饭除了馄饨,还有香煎荷包蛋和几样小凉菜,荷包蛋和小凉菜是葛静特意为客人加做的。

    “廖律师,朱律师,快过来坐下吃馄饨!”见廖泊舟和朱东旭跟着依荣从里头出来了,正在餐桌边摆碗筷的葛静立刻热情地招呼道。依凡因在灶台边忙着煮馄饨,一时间也没顾上跟廖泊舟和朱东旭说话。

    廖泊舟因见桌上只摆着两碗馄饨,忍不住转头看了看正在灶台边忙活的依凡,说道:“阿姨,不急,还是等依凡忙完了一起吃吧。”

    “你们俩个先吃,不用等她,这馄饨要趁热才好吃!听阿姨的话,快过来坐下!”葛静坚持道。

    “你们不了解我妈妈,她最大的享受就是看着别人吃她亲手做的东西,吃得越多她就越高兴。你们俩个只管坐下大口大口吃就对了!”依凡忍不住从灶台边转过身插话道。

    “还是我闺女了解我!”葛静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走到廖泊舟和朱东旭身边拉俩人坐下。

    “阿姨,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真的,我早就饿了!”朱东旭见状不再客气,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馄饨塞进嘴里,很快便下肚了。

    “哇,阿姨,您这手艺实在是了得!要说这馄饨我是从小吃到大,从南吃到北,从东吃到西,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看来,依凡心灵手巧是得了您的真传!”一只热乎乎的馄饨吃下去之后,朱东旭忍不住由衷地赞美道。朱东旭本就是个能言善道之人,加上真心觉得馄饨好吃,话便说得尤其香甜。

    廖泊舟见朱东旭吃得香甜,话也说得香甜,也不禁对馄饨究竟是否好吃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于是,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馄饨吃了下去。这一吃才发觉朱东旭没有夸张,馄饨是真好吃,好吃到彻底颠覆了他对馄饨固有的印象。因为太好吃了,他忍不住仔细看了看碗里剩下的馄饨,只见那些馄饨的面皮竟是透明的,能够看见馅料却不漏,一个个玲珑小巧且晶莹剔透。廖泊舟忍不住又吃了一个,随即又用碗里的小勺子舀了一口汤喝,真真的是汤鲜味美,回味无穷。

    “阿姨,这馄饨怎么会这么好吃呢?跟我以前吃过的馄饨完全不一样。”廖泊舟也忍不住由衷地说道。

    “以前我在景明教书的时候,我们同组的一个女老师,她外婆是台湾人,是开馄饨店的,特别会包馄饨。她外婆把方法教给了她,她又教给了我。虽然制作过程有点麻烦,因为得把瘦肉捣成泥跟面和在一起,然后再擀成面皮,馅料的配比也有严格的要求,还有高汤也得精心熬制,但是这样包出来的馄饨特别好吃,我隔一段时间总要给孩子们包一回,给他们解解馋,就算是改善生活了。”葛静回道。

    听了葛静的话,廖泊舟不禁想起那天晚上他把依凡叫到外面一顿恶语相加之后把依凡弄哭了,他为了赔礼道歉要请依凡吃东西。他问依凡想吃什么,依凡说只想吃一碗馄饨。如今想来,她大约并非是真想吃馄饨,她大概是想妈妈了,她想吃的应该是妈妈亲手包的充满爱心又美味无比的馄饨,而并非是外面贩卖的那种馄饨。想到这里,廖泊舟不禁越发对那晚自己对依凡说的那些恶言恶语感到愧疚不已。

    “好了,全都煮好了。爸、妈、依荣,你们也都坐下吃吧。”此时依凡已经将所有的馄饨都煮好了,她一边将新煮好的馄饨端上桌一边招呼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吃饭。于是,何忠良、葛静和依荣也都相继坐下了,依凡是最后一个上桌的,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只廖泊舟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依凡只得坐在了廖泊舟身边。

    就这样,大家开始一边吃早饭一边闲聊,葛静是挨着朱东旭坐的,当朱东旭的碗里只剩下了两只馄饨的时候,葛静拿起一双干净的公用筷子给朱东旭夹了一个荷包蛋,并说道:“来,再吃个蛋!大小伙子,得多吃点才行!”

    “谢谢阿姨!”朱东旭一边道谢一边欣然接受了荷包蛋。

    葛静又看了看坐在女儿身边的廖泊舟,起身欲给廖泊舟也夹个荷包蛋。依凡见状忙说道:“妈,您坐下吃吧,我来就好了!”说完也没用公用筷子,只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个荷包蛋放进了廖泊舟的碗里。廖泊舟什么话也没说,只默默夹起那个荷包蛋三口两口吃了下去。葛静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世事就是这样的让人难以捉摸,无论是廖泊舟还是朱东旭,都是生平第一次在如此简陋的屋子里吃早餐,却又都是生平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早餐。在这个大年初二的早晨,在薪束这间破旧的砖窑里,兄弟俩个的心里不免生出了相似的感概——看来,美食不止存在于富人们的饕餮盛宴上,只要情深手巧,即便是贫民窟一张破旧的餐桌上,照样能够诞生人间极致的美味。就好像这世间一等一的女子,并非只在像花洒、像锦宫那种富人区的大家闺秀中才有,在薪束这种贫民窟的小家碧玉中也是有的!可见,只根据一个人的出身就彻底否定一个人或是对其抱有某种成见是武断、蛮横甚至是荒谬的,因而是极不可取的。

    吃过早饭,依凡回到自己的小格子间将朱东旭和廖泊舟刚刚喝茶的茶杯拿了出来,又为他们续上了热水。吃完馄饨和荷包蛋,再喝上一杯热茶,别提多舒服了。

    饭吃完了,茶也喝完了,葛静忙着收拾碗筷。依荣继续帮父亲打包行李,依凡则回到自己的小格子间将书架上的书装箱。而廖泊舟和朱东旭则开始帮忙将已打包好的东西往车上装。朱东旭故意将所有的被褥枕头都堆放在了廖泊舟那辆车的后排座上,而他自己的那辆车却只在后备箱里装了东西。

    由于依凡家本也没什么物件,加上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功夫,除了那张摇摇晃晃的餐桌和几张破破烂烂的凳子,其他的东西全都装上了车。

    “餐桌和凳子好像装不上了!”何忠良望着那一堆桌椅说道。

    “爸,这餐桌和凳子太破了,不要了,我已经订了新的了,初三就能送到新家那边了!”依凡回答。

    “这个还能用的!”何忠良节俭惯了,十分舍不得。

    “爸,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春节正是辞旧迎新的时候,我们就把这些破旧的桌椅跟旧年一起辞掉好了!何况,按照习俗,搬家的时候旧屋是要留点东西的,不能全都搬走。晓丽家搬家的时候旧屋里也是留了东西的,我听晓丽妈妈说是人去楼不空的意思。尽管咱们住的只是个破砖窑,不是什么楼,也不要都搬空了,就当图个吉利吧!”依凡忍不住劝道。

    “你就听闺女的吧!”葛静忍不住也跟着劝道。

    “好,就听闺女的!”何忠良这才深吸一口气说。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叔叔、阿姨、依荣,你们三位坐我的车。我哥的车上只有副驾驶一个空位了,就让依凡坐他的车吧!”朱东旭连忙说道。

    “好好好,我们三个坐朱律师的车,依凡,你就坐廖律师的车吧!”葛静立刻笑着附和道。

    “好的,不过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下,你们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来!”依凡回应道。

    “哥,那你把房门钥匙给我吧,我们肯定比你们先到!”朱东旭说。廖泊舟立刻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了朱东旭。朱东旭接过钥匙后,便带着何忠良、葛静和依荣先走了。

    眨眼之间,昏暗的砖窑里便只剩下了廖泊舟和依凡。

    “你说还有事情要处理,是什么事,要我帮忙吗?”廖泊舟忍不住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要处理的,我只是想再好好看看这里!”依凡回答。

    “你还留恋这里?”廖泊舟不禁有些诧异地问。

    “不是留恋,是憎恨,是疼痛!我想再多看看,好把这憎恨和疼痛深深地记在心里。我怕我一离开这里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怕我会停下前进的脚步!”依凡说道,像是在答廖泊舟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蜡烛缓步往砖窑的里边走去,一寸一寸,一尺一尺,她走得很仔细,仿佛每一步都在做印记。廖泊舟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她往里走,望着摇曳的烛光里她那纤瘦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终于走到自己的小格子间时,依凡掀起帘子,却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帘子外面静静望着里面出神。

    “泊舟,谢谢你帮我找房子,谢谢你帮依荣办转学,还有,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转过身来对站在她身后的廖泊舟说道。

    “依凡……”他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中有无限的柔情在涌动。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她问。

    “记得!”他答,如果不是光线太暗,她一定会发现他脸红了。

    “我也记得!所以,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会对我伸出这样的援手,我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我不明白,你那么讨厌我,反感我,为什么还会不遗余力地帮我。”

    “依凡,我郑重地向你道歉!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太自负,太武断,所以才会对你说了那么多的难听话!我真不该那样说你的!”

    “不需要道歉的,你又没有说错什么。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的!”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也知道的!”

    “你跟我不一样,你的不好是故意做出来的,是假的,我的不好是真的。”她回应道,声音很轻。

    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可她用很轻的声音说出的这句话却像是一连串的炸弹一样投进了他的心里和脑里,那些炸弹在他的心里和脑里相继炸开来并引起了剧烈的轰鸣声。他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激情,一把将她手里的蜡烛抢过来扔到地上,随即用力将她揽入怀中,不顾一切地吻住了她的唇。天啊,她那久违的香唇是那样的柔软甘甜,他贪婪地吸允,热烈地辗转,他的心在不住地战栗,身体在不住地发抖……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神魂颠倒,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吻她,她弄不清楚这是他以老师的身份在教习她,还是他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亦或根本是一时兴起的风流把戏。她想要停下来搞清楚,可是他的吻让她无力抵抗!她告诉自己赶快停下来,可就是停不下来,她开始还只是凭他的唇在自己的唇上吸允辗转,可是渐渐的,她彻底迷失在他那具有神奇魔力的吻里……她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她开始主动吸允他的唇,并开始在他的唇上热烈辗转。她的回应引爆了他更为热烈的激情,他拼命抱紧她,恨不得将她骨头捏碎揉进自己的骨头里,他开始更热烈更疯狂地吻她,并剧烈地喘息着。他的吻像暴风骤雨一样令她眩晕窒息,令她热血沸腾,甚至令她胆战心惊……这与季坤风和日丽的吻全然不同,季坤……想到季坤,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用力推开廖泊舟,弯腰捡起虽被扔在了地上却还在燃烧的蜡烛。

    “泊舟,我再不能和你这样了,真的不能了……”她一边捡起蜡烛一边喃喃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他喘息着问。

    “虽然在这方面你是我的老师,但是我以后不能再跟你学了。”

    “如果不是以老师和学生的身份呢?如果我是……”他几乎就要说出自己的心思了,就要向她表白了。

    “泊舟,我已经答应季坤了,而且我们已经……我不能负他。我抱着目的接近他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我不能再有更多的欺瞒了,我得忠贞地对他!”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连忙说道。

    “他吻过你了,是不是?”他望着她问,只觉得心里像刀割一样疼。

    “嗯……”她低垂着头回答,看也不敢看廖泊舟。

    “我知道了,刚才……你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是最后一次练习好了。”他说道,声音有些暗哑,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既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过得很。

    “泊舟,我……”依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表达她此刻无比复杂且异常纠结的心情。她的心想要贴近廖泊舟,可是理智却告诉她要远离他——她不能在还没有走出这间低矮昏暗的破砖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忘记了过去的疼痛了。何况,她跟季坤已经开始了,季坤已深陷情海不能自拔,她又怎能将他丢弃在情海里自己独自逃脱?她若逃脱了,季坤怎么办?难道要眼看着季坤淹死在那深不可测的情海中吗?她已经罪孽深重了,难道还要更深重?不能!她不能就这样丢下季坤,她欠他的,她必得用这一生的忠贞去偿还。至于廖泊舟,无论他的吻是出自真情流露,亦或仅仅是他的风流把戏,她都不该再想念,再惦记……

    “好了,咱们也该走了。再不走,东旭他们恐怕都要到地方了!”廖泊舟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虽然渴望之极,虽然心痛难忍,但是望着手持蜡烛的依凡低眉敛目、楚楚可怜的样子,再看看这间连洞穴都不如的破砖窑,他怜香惜玉的心再度发作起来。他决定为她做一个英雄——一个宁愿忍受孤独、痛苦、心酸也要成全她的英雄。他知道,这很难,他也知道,他将面对很多艰巨的挑战,但是他还是决定要这样做。

    “好,我们走吧!”因廖泊舟的语气是轻松的,依凡的语气便也跟着轻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