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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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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诗令泊舟依凡对阵旗鼓相当】●═══════════●

    见大家都表示赞同,蒋思源一边拍了拍手一边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行令!季晨做开令官,其他人按顺时针方向依次续令,限时为1分钟,超出1分钟还续不出令的就要罚酒。另外还有一点需要说明一下,如果前面的人说了一句棋字令的诗,比如这句——青山不厌一杯酒,长日难消一局棋,这句不但有一个‘棋’字,还有一个‘酒’字,那么轮到后面的人续酒字令时,就不能再用这句了,也就是说别人说过的诗句不能再说了,再只能罚酒!”

    “好,好的,明白了!”大家纷纷应道。

    “那么,季晨,你来开令吧!”蒋思源一边说一边对季晨做了个‘请’的手势。

    “闲怜鹤貌偏能画,暗辨桐声自作琴。”季晨立刻开了令。

    蒋思源紧接着续道:世间甲子须臾事,遇着仙人莫看棋。

    季恩续道:雁尽书难寄,愁多梦不成。

    廖泊舟续道: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依凡续道:山色蒙蒙横画轴,白鸥飞处带诗来。

    季坤续道: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

    季晨: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玉柳斜。

    蒋思源:争新买宠各出意,今年斗品充贡茶。

    季恩:肠断非关陇头月,泪下不为雍门琴。

    廖泊舟:阴沉画轴林间寺,零落棋枰葑上田。

    依凡:寂寂寥寥扬子居,岁岁年年一床书。

    季坤: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季晨: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蒋思源: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季恩: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廖泊舟:井放辘轳闲浸酒,笼开鹦鹉报煎茶。

    依凡: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季坤:系马松间不忍归,数巡香茗一坪棋。

    季晨:此去吴江霜月满,逢人好寄洞庭书。

    蒋思源:光禄池台文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

    季恩:谁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

    廖泊舟: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依凡: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季坤: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

    如此这般续了十数轮下来,竟没有一个人续不出令来。

    “太厉害了,今天真是高手云集啊!”在一边看热闹的朱东旭忍不住赞叹道。此时正轮到季恩续“茶”字令,或许是因为朱东旭的话让她分心了,一时竟续不出来了。

    “季恩,罚酒!”蒋思源毫不留情地说道。

    “好好好,我来替季恩喝,我喝!嗨,终于有我的用武之地了!”朱东旭一边说一边拿起酒杯咕咚咚喝了半杯下去。

    随即大家接着续令,季恩没有续出的“茶”字令,得由廖泊舟接着续,于是廖泊舟续道:“唤人扫壁开吴画,留客临轩试越茶。”

    依凡随即续道:“从此静窗闻细韵,琴声长伴读书人。”

    依凡续完,该轮到季坤续“棋”字令了,季坤却也续不出来了,于是只好喝酒。接下来的几轮,季晨和蒋思源也相继沦陷。之后季坤、季晨、蒋思源、朱东旭轮番喝酒,只有廖泊舟和依凡未被罚过酒。

    如此这般喝过几巡酒后,蒋思源不禁一边连连摆手一边说道:“不行,不行,停停停!泊舟和依凡一次都没被罚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确实如此,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俩个被罚酒啊!”季晨说道,由于喝了不少酒,脸颊绯红。

    “可不!”朱东旭也忍不住随声附和。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俩位实在太厉害了,我们又比不过,总不能强迫他们喝酒吧。”季坤忍不住插话道。

    “当然不能强迫,我们都是文明人,怎么能做失礼的事呢!其实,只需变换一下游戏规则就可以了。”蒋思源回应道。

    “变换游戏规则?如何变法?”季坤不禁好奇地问。

    “让强手跟强手竞争,我们几个退出游戏,让他们俩个对决!”蒋思源回答。

    “这个办法好,就让他们俩对决,谁输谁喝酒!要说画家就是不一样,太有创意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朱东旭不禁拍手称快!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表示这个办法很公平,强手就应当跟强手较量。

    “好,既然大家都赞同这个办法,那就这么办!泊舟,依凡,你们俩准备接受对方的挑战吧!”蒋思源故意用极其郑重的语气说道。

    “还是继续行刚才的令吗?”依凡忍不住问道。

    “不,得换个有难度的!不然对你们构不成挑战!”蒋思源回答。

    “那换成什么?”依凡又问。

    “这样,你们两个分别用白话向对方提问,而对方则必须以诗词作答。诗或词都可以,长短没有限制,但内容必须贴切吻合,不能你问东他却答西。举个例子,比如我问你:今天天气如何?你可以回答——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但是你不能说: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因为后面这句跟天气没有任何关系!当然,我只是举个例子,至于具体问什么问题你们自己看着办,问什么都可以。但不管问什么问题,对方都必须作答,不答或是答不出都要罚酒。”蒋思源详细说明道。

    “好,明白了!”依凡表示。

    “泊舟,你呢,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吗?”蒋思源转而问廖泊舟。

    “没有,开始吧!”廖泊舟言简意赅地回应。

    “好,依凡是女士,有优先权,就由依凡先提问好了!”蒋思源说。

    听了这话,依凡不禁向廖泊舟这边稍微侧了侧身,望着廖泊舟说道:“廖律师,那我可问了?”

    “好,你问!”廖泊舟回答。

    “请问,跟年少时相比,你认为你最大的变化是什么?”依凡上来就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就算用白话都不好回答,何况还是用诗词作答。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难倒廖泊舟,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之后廖泊舟答道:“少年不管流光如箭,因循不觉韶光换。至如今,始惜月满、花满、酒满!”

    众人听了廖泊舟的回答都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该我问你了!”廖泊舟亦望着依凡说道。

    “好,你问!”依凡故作镇定地回答,心里却暗自敲着鼓,咚咚咚的,很是不安!她完全不知道廖泊舟会问她什么样的问题,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借题发挥,问她一些现实的问题。可是不管如何不安,她也只能挺胸抬头接受挑战,因为她无处可躲,更无路可逃。

    “假如你忽然一夜暴富,一下子有了很多钱,你打算用这些钱做什么?理由呢?”廖泊舟问道。

    依凡略微沉思了一下,便很快作答道:“拟买断秋天,容易独步!”

    依凡的回答同样赢得了众人热烈的掌声。

    “请问廖律师,你如何看待现实与人生?”依凡紧接着问道。

    “浮名浮利,虚苦精神!”廖泊舟回答,并紧跟着问道:“你最喜欢的植物是什么,请用一首诗来描述它,但诗中不能出现它的名字。”

    “哇,好难啊!”没等依凡说话,众人不禁齐声唏嘘起来。

    依凡低头沉思了一阵子,之后深吸一口气诵道:“谁种潇潇数百竿,伴吟偏称作闲官。不随天艳争春~色,独守孤贞待岁寒。声拂琴床生雅趣,影侵棋局助清欢。明年纵便量移去,犹得今冬雪里看。”

    “原来是竹子!”

    “答得太好了!”

    “是啊,太精彩了!”

    ......

    大家忍不住纷纷赞叹道。

    “不争春~色、独守严寒、不怕寂寞、保持贞洁、自有情趣……依凡,我觉得这竹子像极了你!这不就是你么!”季坤不禁颇有感悟且深情地说。

    “这首诗中所描写的竹子确实很像依凡!我也正想这么说呢!”季晨随即附和道。

    听了季坤和季晨发自内心的赞美,依凡忍不住看了看廖泊舟,忽觉惭愧之至。于是红着脸说道:“我不过是个俗人,哪有竹子那么清雅高洁的品格!把我跟它相提并论只怕是亵渎了它!”

    听了依凡的话,廖泊舟不禁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看依凡,但却什么话也没说。

    “我还是接着问问题吧!请问廖律师,你最向往怎样的生活?”依凡连忙转移了话题。

    廖泊舟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答道:“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哇!喔!”听了廖泊舟的回答,众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声和唏嘘声。

    “请问依凡小姐,你是如何看待机遇的?”廖泊舟紧接着问道。

    依凡不禁被廖泊舟的这个问题问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她听得出来,廖泊舟是有意这样问的——他了解她,知道她正面临着人生一个重要的机遇。他这样问她或许是一种挑衅,或许是一种关切,但无论是什么,都让她深觉尴尬。她有心不回答,可好强的天性又不容许她当众丢了颜面,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认真思考了一番,终于想到了一首词。

    “我有了!”依凡答道。“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笑谈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依凡的回答令她赢得了一阵更为热烈的掌声和赞叹声。

    “请问廖律师,你认为真正的爱情是怎样的?”依凡也忍不住问了一个对廖泊舟而言敏感度很高的问题,言外之意是说像廖泊舟这样的人大概不会真的爱上谁。廖泊舟当然听出了依凡的言外之意,于是故意用无比深情的眼神望着依凡兵用无比深情的语气答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听了廖泊舟的回答,依凡不禁一愣。廖泊舟作答时的语气、神态令她情不自禁地陷入恍惚之中......恍惚觉得他就是在对她说这句话,说得如此深情……这让她感到混乱,同时也感到心动不已。不过,她很快从这种恍惚中清醒了过来,不禁暗想:廖泊舟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爱谁,更不可能真心爱她!想到这里她不禁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轮到你问了!”

    酒令行到这里,已经没有人关心罚酒不罚酒的事了,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廖泊舟和依凡的精彩对答深深吸引住了。众人只想听他们接下去会怎么问怎么答!

    “请问依凡小姐,在你看来,小家碧玉和大家闺秀有什么不同?”廖泊舟越战越勇,问了一个更为敏感的问题。

    依凡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便十分巧妙地作答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问题答的,真是太机智了!依凡,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了!”蒋思源不禁诚心诚意地赞美道。

    “我们早对她刮目相看了,她就是这样的,总能带给人惊喜!”季坤不无骄傲地说道。

    “依凡自然是很不简单!不过,廖律师也睿智得很,他们俩个还真是旗鼓相当呢!”季晨插话道。

    “所以他们的对答才会这么精彩!不愧是高手对决呀,真的是太精彩了!继续,继续!现在该轮到依凡提问了!”朱东旭忍不住催促道。

    “请问廖律师,你平日里都是如何排遣和化解烦恼的?”依凡忽然用恶作剧的语气问道。廖泊舟听得很明白,她这是在讥讽他太过风流。他本想用一句“将百千万事,付两三杯。”来作答。可是在这句话就要说出口的时候,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他不禁想: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自己是男人,理应是喝酒的那个,至于风头,应该留给她才对!细想想,如果不是行诗令,他原本也愿意替她挡酒的,就像朱东旭愿意为季恩挡酒一样。

    “这个问题我真的答不出,我输了,喝酒就是了!”廖泊舟不禁主动认了输,随即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如此,行诗令算是告一段落了,尽管众人还意犹未尽,但是每个人都知道: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