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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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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食时分,才终于把阿余送了回去。

    人走后,荣秀担心道:“夫人这般直接地调理余美人,就不怕她去圣人面前告状吗?”

    薛贤妃显然十分愉快,微微哂笑,垂至鬓侧的衔珠步摇微微晃动。

    “就是要她去告。”

    “夫人?”

    “她说话做事素来是直来直去,但却绝不是没城府的直性子,而是将凡事都摆到明面上来,叫人觉得她占理,如兰氏、戚氏那般口蜜腹剑的,反倒容易叫毛氏抓住把柄加以回击。”

    “所以夫人您是故意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要装得坦坦荡荡,那我自然陪你一起光明磊落。

    薛贤妃是一品妃位,叫她区区一个美人来服侍无可厚非。

    更何况又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她,还另送了不少赏赐去福熙阁,任谁听这都跟调理两个字不沾边。

    若是阿余气不过要去告状,那才是中了计。

    贺闳听罢,只会觉得是她不识抬举。

    但是……“婢子觉着毛氏应该不会轻易中计,她若没有直接去告状,反而是使了什么阴损法子趁机陷害呢?”

    “她若设局,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被本宫揪到分毫,那必然撕下她一层皮来。”

    如今这后宫,到底还是掌握在她手里的,想查到些什么并不难。

    之前不管,是因为阿余从没招惹到她。

    可也正因为阿余从不主动招惹,才叫薛贤妃有些坐不住……

    “夫人这是要**氏出手?”

    “献舞一事后,本宫心里总存着个疑影。”

    那次的事,阿余若是侥幸逃脱便罢,可若是早有提防,那她知不知道这事到底是谁做的?为何事后再没有动作?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薛贤妃很断定她可不是会吃这种哑巴亏的人。

    迟迟不动,怕是在算计着什么。

    >>>

    福熙阁。

    阿余回来以后,居然连一口凉水都找不到。

    阁里统共就住了两位美人。

    所有的份例和部分屋室都是均摊共用的,所以不必想也知道这肯定是戚莹的手笔。

    至于怎么做到的,也很简单。

    就不停的烧水呗……

    保证所有的水都是烧开的就行了。

    今儿织花陪了阿余一天,留在阁里的纯兰一直在担忧主子为什么迟迟不归,常青则是出去打探阿余的消息。

    所以并没人留意戚莹那边在做什么。

    织花本就气不顺,当下便怒道:“薛贤妃和戚美人是合起伙来算计咱们啊!这……这也太明显了吧?”

    明显又拙劣。

    就不让你喝水,气不气人?

    气人。

    但没办法。

    就像薛贤妃的所作所为无可指摘一样,戚莹此举也没什么不对。

    岁入隆冬,年关将至。

    戚莹吩咐宫人多少点热水过分吗?

    不过分。

    阿余摸着烫手的银制双鱼壶,勾唇道:“这是换路子了。”

    开始和她明着来?想让她有苦说不出?

    有点意思。

    织花:“她们这是故意坏娘子的嗓子呢!”

    阿余今儿话说得太多,现下真是一个字都懒得说。

    纯兰也不吭声。

    就闷着头,用两只碗不停地倒水。

    织花也过去跟着一起。

    不过时,也让阿余喝上了温水,所以戚莹此举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无非就是想借机出口气。

    几碗温水下肚,嗓子才不那么疼。

    阿余轻揉着脖子,“这几天都消停点,没事不要出去。”

    这是怕了薛贤妃,要躲着?

    织花不解:“娘子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圣人吗?”

    阿余不仅不打算去告状,而且……“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都不会再见皇上。”

    哪怕被传侍寝,她都不去。

    织花更不明白了。

    但显然阿余不想多说,她便也不敢问。

    当夜,阿余又叫来黄鹂。

    “告诉你找来的那些鸟儿,不必再去戚莹窗前叫唤了。”

    “放过她啦?”

    “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打发走黄鹂,阿余换上了一身宫婢衣裳,摸黑溜出了福熙阁。

    这件事,算是在计划之外。

    她本没打算现在就做的,但很显然薛贤妃是盯上她了,正找机会捉她的把柄呢。

    所以近期内,阿余没有机会。

    只有今夜。

    今天薛贤妃才有动作,应该不会这么快出手。

    阿余一路躲藏,见到避不开的侍卫就索性钻进锁妖囊里,待四下安全了再出来。

    于是平安无事地来到一处旧地。

    就是寿皇殿附近的那个破败凉亭,阿余曾在这里嗅到过樟脑草,从而惹出不少麻烦。

    时值深夜。

    凉亭安静伫立在羊肠小径的尽头,干枯的秃枝张牙舞爪地伸到亭中,比白天更多了几分阴森。

    叮铃。

    颈间的铃铛突然一响。

    果然。

    上次的事情时候,阿余就觉得有些奇怪。

    樟脑草的花期是七到九月。

    可她去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分明是花期已过,那亭子周围所有的植物都枯败,却独独长了一株樟脑草。

    这不奇怪吗?

    所以她早就想来瞧一瞧了,不过是因着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才一再耽搁。

    如今薛贤妃出手,正好促得她来到这。

    一来,是怕以后在薛贤妃的耳目下不好出手。

    二来,也是姬良给的一月之期不差几天了,她若再不捉个妖回去,也不好交代。

    只是不知……这妖怪道行高不高。

    阿余轻轻抽出鬓间插着的象牙簪,手腕一甩,那簪子便变成一柄剑那么长。

    她攥着簪剑,徐徐上前……

    >>>

    翌日,阿余也没有告假,依旧去长秋殿请安。

    只是话比以前少了很多。

    自然有人拿她给薛贤妃讲故事的事做文章,讽刺她和梨园的伶人也没什么区别。

    阿余就笑了笑,也没回嘴。

    许多人都惊讶了——让薛贤妃教训一次,竟然学乖了?

    可她脸色红润,并不见苍白委顿之相,也不太像是被打压得一蹶不振的样子,但就是不说话。

    她一缄默下来,让很多人都没了攻击的对象。

    平时就数她树敌最多,戚美人、兰贵人、薛更衣等人轮番上阵,几人唇枪舌战的,每每来请安,总要斗几个回合才行。

    可如今,这场面就安静得多。

    小嫔妃们不敢说话,高位的和皇后闲话几句,这就散了。

    之后接连几日,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