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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奶奶,一会儿奴婢那些热了的牛乳,您喝了也会暖暖身子。”
梅兰叮嘱着,云儿还在琢磨这一切不合常理的推测,这会儿缓过神儿,笑了笑,点头示意了一下。
端来新鲜的牛乳,吹了吹,云儿便抽出勺子,一口喝下,幸好刚刚凉了凉才端来,不然非烫到不可,自从梅兰伺候,她从没拿梅兰当作外人,所以在她面前,自然无需顾忌。
“诶!”梅兰等到碗空了才反应过来,想要说别烫着,已经来不及了。
“真好喝,这牛乳的味道从舌尖儿传到喉咙,一股子醇香。”
梅兰也只好笑了笑,随后拿着帕子帮着云儿拭去嘴边的污迹,答应午时再弄一碗来。
这虽然已为人母,但骨子里却还是一个小姑娘,这会儿舔着舌头品牛乳,下一会儿去喂孩子,或许府中的日子,只有关上门儿她才能释放自己。
还没等梅兰回来,这十几个,二十几个丫头敲着门儿端着东西入了屋儿,惊讶的抬头,看出这些丫头都很眼生,只有前排中间儿的看着眼熟。
“你们是?”
若不是晴天白日,恐怕云儿要吓到,这么多人挤进屋子,是何等的壮观。
前排中间的丫头开口既述:“奴婢云天阁的宫女,清河。云妃娘娘已产龙子,皇上甚喜,赏赐官中之臣妻,已然知晓上官大少奶奶是云妃娘娘亲戚,故加赐恩赏。”
这会儿传旨太监才走进来,后面紧跟着,送碗去灶屋的梅兰。她惊讶的眼神看着屋子,还没开口就从前面传出了声儿:“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赐上官大少奶奶,翡翠烛印十柱,新凤凰织布二十匹。苏州锦绣十匹,雕玉花钗、金雀簪二十支,白银一千两!钦此!”
云儿跪在地上膝盖感受到了地面的坚硬,不得动弹。知道说完应了谢主隆恩,才慢慢的起来。
宫女们退下,这一屋子的东西,云儿并没有惊喜,反而不停念叨,这两日就要进宫,瞧瞧这娘娘和孩子。只是一时犯了愁,梅兰说老话儿有传,这女人生了孩子,坐月子的功夫儿血腥气儿重。小孩子靠近是不好的,可把孩子留在府中更不安全。
忧心忡忡的云儿,犯了难,合着这孩子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她耷拉着脸坐在木凳儿上,嘴角下撇,不是幌着身子,弄的凳子“吱嘎吱嘎”的响。
“大少奶奶,要不我们去瞧瞧姨妈,让她帮忙看着,出宫了我们再去接孩子。不就成了。”
梅兰看着云儿犯难,赶忙想了个法子,谁知道云儿像震惊了一样,激灵了一下儿,随后道:“不成!”
自从姨妈离开,云儿从没去看过。只是叮嘱梅兰拿了些银子过去,但姨妈都没有收下,还是后来梅兰偷偷在姨妈的荷包里塞上了一些银子,没被姨妈发现,算是留下了。
云儿反应如此的强烈。梅兰知道她还是在怄气,而怄气的原因梅兰心知肚明。
“大少奶奶,姨妈对你很重要,就我一个服侍人的小丫头都看得出,您就别怄气了。”
说起怄气,云儿一肚子委屈,自认为姨妈对自己最好,可是却误会自己,说什么伺候,她没有说过,让姨妈住在自己的府里,就是害怕她被坏人害了,何时开始姨妈不再谅解自己了。
梅兰一眼就看出了高低,这会儿瞧大少奶奶犯难还别劲儿,自己也就明白了,说是出去一趟,暗自找了葛氏。
葛氏重新开张的铺子,生意不赖,可她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这梅兰歪嘴一笑,也就知道她也心念云儿。
“姨妈!”
一看到梅兰,她故作笑容,向梅兰的身后张望一阵儿,又沉下了脸,道:“我的银子够花,不用送来了,我还不算七老八十,自己也能赚些银子。”
梅兰连忙解释,自己并不是来送银子的,温声说:“这大少奶奶每日也是闷闷不乐的,您也是。”
“云儿,最近好么?孩子好么?”
这一句话就透露出她对云儿的关心,梅兰绕了一圈,到账台里面,并肩站在葛氏身边,开始游说:“姨妈,大少奶奶心里很想您,她又不肯说,我故意说让她把孩子让您帮着看着,她严词拒绝。这大少奶奶的孩子脾气,您比谁都清楚,她念不念您,您自然也会清楚,所以也就别较真儿了。”
“其实,我不是较真儿,我也很想云儿,这么久了,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女儿,娇惯、保护、疼爱,能给的我都会给她,只是我那天有些冲动,不知道这么见她,再加上她为我安排了丫鬟,这府里我更不能住下去了,再住下去会给她惹来闲话的。”
葛氏处处也在为云儿考虑,这梅兰心里就安稳了,只要把她们两个叫到一块儿,这也就没什么隔阂了,思来想去,她告别了葛氏,突然灵机一动。
她叫了马车回府,随着“咕噜咕噜”的声响儿,她到了府门,给了银子,也就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府,遇到有冰的地方就用小碎步恒了两下,端着身子稳住,随后在跑。
已然冬日,她跑的竟然出了汗,汗珠从毛孔儿中钻出来,她没有抹掉,让它挂在脸上。急冲冲的叫云儿:“大少奶奶,快把孩子抱好,姨妈,那儿……那儿……”
云儿慌了神儿,拉着梅兰问:“怎么了?”
梅兰撒谎说是葛氏病了,看样子很重,这云儿心急了,让梅兰抱着孩子,自己穿好衣裳,紧着走出门。
嫌轿子太慢,她召唤了一辆马车,由梅兰陪着带着孩子前往葛氏的铺子。
“姨妈还在原来的铺子那儿是吗?”
“是的!”
一路的马车飞快,可是心还是抖得厉害,云儿知道一个人最可悲的莫过于因为执拗而失去了本应拥有的。她的后悔也只是藏匿于心中。
一到铺子,她不顾一切的跳下了车,梅兰刚要伸出一只手,这云儿已跳下了车。
“姨妈,姨妈!”
她喊着跑进了店,几个客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仔细的打量着她。不远处账台里那个慈祥的中年妇女开声儿:“怎么了?”
没错,这就是葛氏,她站在那里,看上去身体健康,完全没有大碍。
“怎么了?”
她这一叫,倒是让葛氏害怕了,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梅兰抱着孩子跟在后面总算追上来说:“大少奶奶,别喊了!”
云儿跟葛氏面面相觑,同时扭头看了梅兰,这时梅兰才说出了实话。云儿脸色大变,自己可是在人前丢人丢大发了,生气的看着梅兰嚷嚷:“这样的谎有意思吗?你因为照顾我就把自己当成主子了是吗?我告诉你,你还没有这个权利。”
这一顿斥责让这个小丫头脸上挂不住,“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泪,嘴里不说,心里难免发牢骚,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葛氏开口了,这也是自己走之后第一次看到云儿:“你瘦了。”
云儿眼皮耷拉着,怕姨妈看到自己眼底的泪,鼻子一酸,倒是有些难过,忍着,忍着,眼泪那么的不争气,夹杂在冬日之中,掉在脸上凉丝丝的,抹了一把泪,嘴巴动了动,说了一句:“我挺好的!”
四周吃饭的人,走的走,吃的吃,热闹了起来,这才让刚刚尴尬的气氛消失于世。梅兰一只不敢吭声,只是让云儿和葛氏聊,不知是生疏了,还是有些难为情,两个人齐肩对视,不知说些什么。
“你恨姨妈吗?”
没有头绪的问话,让云儿哭着摇头,浑身因为哭泣而颤抖,对于葛氏云儿说不出恨字,甚至连不喜欢都说不出口,那份儿疼爱,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如果自己说的出恨,恐怕当初就不会执拗的生气了吧。
“姨妈,对不起,我……”
“别说对不起,那是外人的话儿,我们别说对不起。”
葛氏说完一把搂住云儿,把她揽入怀中,念叨着这些日子对她的思念,云儿也讲出了有多么的想念之前的生活,两个人都哭了起来。
隔了隔,云儿才回身想起跟梅兰道歉,梅兰天生的好性情,本来就护着云儿,虽然心里有委屈,但是并不记仇,这一听云儿道歉,也就藏起了眼泪,笑了起来。
好久没见面了,叙旧是难免的,葛氏抱着孩子看,感叹一晃儿的功夫,小小姐可是重了不少。
云儿“噗呲”一声儿笑了,说:“小家伙能吃能喝,可不胖吗?我倒是愁她过个十几年长成了胖姑娘,嫁不出去呢。”
说完葛氏和梅兰都跟着笑,只有小毓静瞪大了眼睛不知额娘说了什么,看着大伙儿笑,也抹开了嘴,“咯咯”笑了两声儿。
天色沉了,云儿才回府,显然有很多的话没说完,葛氏交代以后得空再聊,云儿应了,也就上了马车,即使有许多的不舍,她没有再提要姨妈回府的事情,她知道姨妈其实并不喜欢府中的生活儿,如果自己因为想见姨妈让她留在府中倒是有些自私,所以也就咽下了话,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