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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妖塔……”
猛然睁开眼睛,黄尚看着周遭那庄严的结界,沉闷的环境,流动的化妖水,一时间竟有种恍惚之感。
上一次回魂梦仙,他就在锁妖塔中,拔出镇妖剑,收服天妖皇,同时暗中洗去了轮回者对邪剑仙的控制,促成了后来的跳反。
一段并不长的经历,对日后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也有巨大的凶险,时空之力怼得他险些消失。
而这第二次,时空之力经历了上回的挫折后,又弄出了新花样。
记忆出现了颠倒模糊,浑浑噩噩,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时空才是自己。
好像根本没有离去,只是睡了一觉,所谓的收服妖族、南诏腾飞、蜀山大战等等,都是梦中的事情……
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这是更为厉害的手段,但黄尚对此给予的评价是,再来一瓶。
不就是喝断片了吗?
酒神直接从身后浮现,那股沉凝浩大的力量,比起上次强了太多。
实力进步,实实在在。
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这种断片规则倒是很不错,现在是我的了!”
他不仅以最快速度从浑噩感中脱离,还将之纳入酒神领域,虚实规则之中。
轻车熟路。
时空之力见了,顿时收敛了力量,不再理会。
一回生,二回熟。
当然,没有消退,稍有不慎依旧会抹杀,不过黄尚很清楚,自己这次穿梭,真正肩负的难点,是如何挽回蜀山败局了。
“光之巨人到底是怎么产生的,需要弄明白其原理。”
“剧情借势也不可少,借此机会,去神界和魔界探一探。”
黄尚思索片刻,思路变得清晰起来,定下了主要两点。
邪剑仙的光之巨人形态,合蜀山清气,引神树之力,是他目前所见过的最强半神。
宫本隆一绝对是强者,一击都险些被秒杀,如此战绩,风云世界的无名分身也办不到。
他的判断是,光之巨人的形态,绝非单纯的两极转化,还涉及到生命形态的转变,有着更深层次的玄机。
可惜之前战斗节奏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探究,敌人就气势汹汹杀到,一轮围杀,将邪剑仙打回原形。
现在使用回魂仙梦,回到过去,无形中也争取到了研究的时间。
一旦能掌控这股力量,换他亲自运用蜀山的清气和神树之力,实力大涨,或许就能正面与神裔一战,将之统统驱逐出世界。
这是一个设想。
如果办不到,那依旧要靠剧情借势。
黄尚对于仙剑世界的本土力量,还是有期待的。
至今为止,面对轮回者的入侵,真正做出反击的,只有人界和各大修仙门派。
六界之首的神界,与神界对峙的魔界,这两股强大的力量都在沉寂。
如果他们作为援军登场,局势将大不相同。
天道号召,神界魔界不会自扫门前雪,定然是出了事情,无心他顾,才会导致人界孤军奋战。
设法解决神魔两界的问题,也是一条途径。
当然,这肯定更难。
难!难!难!
“桀桀!蜀山,你们困不住我邪剑仙,我要出来了!”
所幸就在这时,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震响,锁妖塔一震,然后邪剑仙熟悉的笑声响彻四方。
越狱了。
“邪儿长大了!”
黄尚发出感叹。
犹记得上一次,邪剑仙还是个胆小且卑微的男孩子,躲在锁妖塔内不敢见人,现在已经满是猖狂。
不管怎样,他此来的目标之一就是邪儿,直接沟通白骨天魔舍利,身形一闪,追了上去。
一路上,就见无数妖魔潮水般向着锁妖塔顶层涌去。
结界镇压,五雷轰顶,电光爆闪,那些妖魔一路火花带闪电,花枝乱颤,有的还没冲到出入口,就发出了诱人的香味,成为了别的囚犯逃亡补充的能量来源。
冲到出口的也绝望地发现,那里依旧是防护力量最为严密的地方,根本不似邪剑仙所言,下场自不必说,一轮洗礼,直接沦为了牺牲品。
毫无疑问,这些冲得最狠的,都是吸引蜀山注意力的弃子。
真正的大佬,天妖皇和邪剑仙,一下一上,天妖皇往里蜀山妖界而去,邪剑仙则分化万千黑气,从原本不存在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可蜀山早有准备,就在邪剑仙刚刚呼吸着外界的仙灵之气时,五位老道出现,将它围在当中。
这五位正是蜀山五老,清微、苍古、净明、幽玄、和阳,分别任蜀山掌门和真武、玄气、元神、律德四大长老之位。
他们五人不仅在蜀山派,在整个修仙界都是最高的领导层,可为了成仙,却使用禁法,将自身的邪念排出。
蜀山五老本以为这股气和其他气一样,都可以消散于天地间,谁料排出后聚之不散,不得已间,只能将邪念送入锁妖塔内封禁,结果现在对方成了气候。
既如此,就更要将之灭绝,省得祸乱无辜。
“留你不得!”
五老的眼神一厉,邪剑仙心中顿时涌起满满的危机感,连半句场面话都顾不上,化作黑烟,向外冲去。
自由,只有一步之遥。
可这一步,却成了咫尺天涯。
“布阵!”
为首的清微道人轻喝一声,拂尘一扬,虚空重重叠叠,九曲十八弯,将邪剑仙兜入其中。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上天下地,断绝邪源……”
同时四大长老齐齐念诵咒言,直接开阵,八卦之影耀起,将邪剑仙包裹其中。
他们倒不指望彻底灭杀,毕竟能灭早灭了,现在的目标,就是把邪剑仙回炉,重创成最原始的邪念模样,可以再安稳十数年。
有了这段时间缓冲,遍寻秘法,说不定就有解决之道。
“四方凶邪,齐聚吾身……厉魂封缀,鬼烈披甲……天魔玄凭,白骨冥烨……白骨天魔身,现!”
不存在试探周旋,上来就是最强招数,邪剑仙也毫不含糊,一边念咒,一边在空气中一滚,现出庞然的白骨天魔身,仰首发出怒啸,背后探出千手千臂,向着蜀山五老狂轰过去。
轰隆隆!
一时间,飓风席卷,一朵又一朵蘑菇云升起,五灵之气奔腾,转化为各种形态,拉出光带帷幕,爆开刺耳的爆鸣。
巅峰对决!
“呵,又是个碰瓷后卖行车记录仪的……”
黄尚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锁妖塔外,观战片刻,又往远处的白云看去。
道妖团队正藏于其中,等待接应。
当了道妖和邪剑仙中间的那根鱼线后,就有这好处,两边都瞒不过他。
中间商不仅赚差价,还准确定位。
结合如今的战斗,局势清晰明了。
原剧情里,邪剑仙是偷偷溜出锁妖塔的,蜀山五老回来时,它已经直接跑去人界兴风作浪了,可这回却被堵了个正着,不是别的,就是被轮回者坑了。
道妖算准了邪剑仙越狱的时间,故意让蜀山五老将之堵住,然后在危急时刻,出面相助,收获邪剑仙的好感。
这个套路虽然老,但确实管用,被蜀山五老一通输出的邪剑仙,势必认清它想要出头,只有投靠轮回者。
接下来的扶持,就顺理成章了。
黄尚目光闪了闪,突然开口:“邪儿?”
邪剑仙百忙之中一激灵,发现那呼唤声竟是从天魔白骨舍利中传出,下意识回道:“珠儿?”
黄尚一顿,咧了咧嘴:“你想要打赢吗?”
“当然!”
邪剑仙毫不迟疑,声音里满是仇恨。
它对于蜀山五老那种仇恨,是难以言喻的。
蜀山五老相当于它的生母,生下后往粪坑里一丢,它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爬了出来,五位男妈妈居然守在边上,想把它重新踹回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这一战,邪剑仙比谁都迫切希望赢,不是为了争夺什么,就是要争一口气。
“听我的,你就能赢!”
黄尚确定了邪剑仙不顾一切的决心,开始指点。
指点的不是别的,正是《白骨天魔经》的精髓。
这门绝学隶属于他化自在天魔,练到极致,可化作真正的天魔之躯,相随心生,随机变幻,不可捉摸,不可端倪,是为顶尖的魔道功法。
当然,九成九的人是练不上去的,包括黄尚自己,充其量只能维持在白骨的状态。
那是白骨精,不是白骨天魔。
唯有邪剑仙,天生就是为天魔准备的,简直是天作之合。
于是乎,当邪剑仙得到“老爷爷”珠儿的指导,终于开启了真正的天魔战斗模式。
什么叫天魔啊?
一个后仰,人就没了!
此刻便是如此,邪剑仙进行天魔穿梭,所过之处,虚空忽而扭曲圆弧,忽而翘曲成面,展现出极致的空间运用,当真是来无踪影,去无痕迹。
纵然被蜀山五老先下手为强,困锁在阵法之中,仍然能够幻化无穷,无论阵法制定出何种规则,都能在第一时间感应适应,并顺势反扑。
蜀山五老斗法经验亦是丰富无比,很快发现不对劲,立刻改变策略,五道剑气上扬,聚合成剑神,白发飞扬,剑气分化,充斥每个角落,以快打快,以强克强,以变破变,层层突进,步步紧逼。
可邪剑仙越斗越勇,变化无定,分化万千,那些无足轻重的黑色气流此灭彼生,无论被剑气消灭掉多少次,都能在另一个地方动念重生。
很快,它寻找出阵法的漏洞,并将之不断扩大。
邪剑仙对于蜀山各种秘法知根知底,蜀山五老会的它都会,而它会的蜀山五老却不精通,甚至前所未见。
如此一来,锁妖塔外,成了五位男妈妈与一位邪宝宝的斗智斗勇的战场。
目睹这光辉流转,旋起旋灭,变化无穷的巅峰对决,白云深处的轮回者也露出惊讶之色。
“队长,这邪剑仙强得有些过分了吧!”
“是啊,蜀山五老真要拿不住它,我们怎么出去装逼?”
“莫慌!”
面对队友的担忧,道妖扬了扬眉,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反派也有气运所钟的,这很正常!”
确实如此,大反派和主角其实是一个道理,都是走到最后的人,只是一个走上了正道,一个走上了歪门邪道,最终在邪不胜正的命运下,成功伏首。
邪剑仙本来就适合天魔之路,有此成就并不稀奇。
不过如果以为占据一时的上风,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那就太天真了。
这里毕竟是蜀山,五老的主场,早早准备之下,还能让邪剑仙逃走,不如买块白豆腐撞死算了。
“别一味逞强,你的天魔之力在被蜀山的清气消耗,必须要闯出一条路来,才能脱身!”
黄尚早就看出了这点,却是等待片刻,在邪剑仙的气息有了衰竭的趋势时,方才提醒。
邪剑仙的战斗经验远远谈不上丰富,此前正在兴头上,真的不见得听从,可此时发现不对劲,立刻大为警惕,开始尝试改变。
它的战术依旧贯彻,发挥出天魔特有的优势,魔念旋起旋灭,分化万千,沿着虚空蔓延,与蜀山五老的剑气绞杀成一团。
但很快,它就感到道行上的不支,后继无力。
邪剑仙毕竟只是蜀山五老的一部分,哪怕五合一,在修为上也是比不过蜀山五老的,正面相持下去,无疑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我们准备!”
白云深处,道妖团队五人兴奋起来。
黄尚依旧安静。
他没有继续指点,过犹不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相信邪剑仙,已经看出了胜利的机会。
果不其然,邪剑仙双目中光芒闪烁,明明发现了不妥,依旧死战不退。
而双方的力量倾轧碾压,彼此交错,片刻之后,蜀山五老的面色突然发生变化,一股股恶念涌上心头。
“桀桀桀!”
五老目露震惊,一时间不能接受,却听邪恶的笑声从心中响起:“你们这五个老狗日的,想要成仙,省省吧,你们的邪念只会越聚越多!”
蜀山五老顿时明白了什么,神色惨变。
自从排出邪剑仙后,他们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修仙起来别提有多顺畅了,除了就是成不了仙外,其他都好得不能再好。
可现在,他们发现,成不了仙不是意外,是必然。
因为邪念的根没有驱除,只是将上面的枝干砍去,受创的根依旧留于体内深深沉睡。
邪剑仙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通过双方的交锋,将天魔之力送入,化作养分,再度滋养了五老的邪念。
这就讽刺了。
制造出一个大敌,结果白忙活一场!
“开七星伏魔阵!”
蜀山五老痛心疾首,又悔又恨,但既然犯了错,那就必须解决,一指蜀山七宫。
用地利!
当七宫各自耀起一道光柱,上接清天,下涌地气时,邪剑仙知道自己真的是斗不过了。
它主动发问:“怎么办?”
黄尚道:“上面!”
邪剑仙往蜀山上空一看,除了早就避之不及的白云外,啥也没看到。
但很快,拥有蜀山五老记忆的它,就明白了黄尚的意思:“神树?”
黄尚道:“不错,看你敢不敢了!”
“有何不敢?”
邪剑仙厉啸一声,往上冲去。
“邪剑仙要去哪里?”
目睹这一幕,道妖团队都惊了。
“神树!”
道妖面色也是一变,没有想到邪剑仙真的能以一己之力,做到这一步。
显然在七星伏魔阵的镇压下,它想要逃去人界,是不可能了。
但人界去不了,可以去神界,尤其是蜀山正位于神树根须之下的情况下。
以天魔的穿梭虚空之力,它的目标直指那棵六界灵源的神树,倏然间没了踪影。
“不好!”
蜀山五老是真没想到邪剑仙会做出这个选择,已是阻止不了,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瞧这架势,他们自己糟践出来的邪念,要惊动上级领导了?
将来成仙后,会不会因为左脚先进神界被辞退啊?
“饮鸩止渴!”
道妖摇头评价。
神树可以说是仙剑世界第一重地,在神界都遭到重点关注,邪剑仙这种人界尚且不能无敌的角色,去神树无疑是作死。
当然它也不会真死,撞得头破血流后,自然会折返回来,到那时,还是会乖乖扑到轮回者的怀里。
“我们守着!”
且不说道妖团队的守株待兔,邪剑仙只觉得这次破开虚空的难度,前所未有的大。
那种感觉,就像是飞鸟一头扑进沙尘暴里,无数空间乱流疯狂冲击过来,打得它嗷嗷直叫。
所幸它的白骨天魔,已然登堂入室,即便是在空间乱流的轰击下,也只是伤而不死,硬生生挺着……
待得一段感觉漫长,实则短暂的穿梭后,它身形一晃,终于破开虚空屏障,穿越了出来,来到了神树下面。
“哇!”
邪剑仙仰首,陡然间发出惊叹之色。
从它的视角,连根部都看不完整,可依旧被震撼得无法言语。
因为那每一根探入虚空,将源源不断的灵力传向各界的根须,都有灭杀它的力量,内部蕴含的力量,强大得超乎想像。
别说邪剑仙,就连将真身转移进舍利内的黄尚,都如痴如醉地看着这一幕。
天地元气浓郁的世界,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可天地元气的核心之地,却是首次得见。
从黄裳开始,他对于天地元气就有深入的研究,到了石之轩,更明白了元气的分层,后来的无名分身,则总结出元气的多寡与活泼并不成必然关系。
而现在,不做任何事,单单是远远看着这棵神树,都是无与伦比的修炼财富。
叹服!叹服!
“出来吧!”
不过下一刻,邪剑仙的举动,打断了他的修炼。
这位张口将天魔白骨舍利给吐了出来。
“多谢你了,没有你,我真的逃不出来,所以……”
邪剑仙把舍利捧住,双爪一合,就要捏碎:“你可以去死了!”
过河拆桥!
明明这位助它从蜀山五老的包围中逃出,邪剑仙却直接翻脸。
别奇怪,这是正常操作了,如果知恩图报,那也不叫魔。
然而位于舍利内的黄尚,看着成魔爪形状,左右逼来的攻势,却是无动于衷。
唰!
邪剑仙感到奇怪,在最后关头主动停下:“你不怕?”
黄尚笑道:“我就是你,你杀我,就是杀你自己,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和气息陡然改变。
邪剑仙惊骇地发现,这道声音和这股气息,是那么的熟悉……
正是自己?
不是幻觉,不是精神影响,这是真实的。
早在第一次回魂梦仙时,邪剑仙就见过黄尚,以为是同类,泪眼汪汪扑过来,想要吞噬。
结果反被吞了。
从那时起,邪剑仙就被影响,连记忆都被修改。
现在两者看似同源同质,邪剑仙以为黄尚像它,却不知道,是自己像黄尚。
实锤!
邪剑仙喃喃自语,感到不敢置信:“你是我的邪念?你是我的邪念?”
它是蜀山五老的邪念,现在分裂后的邪念再度分裂?
精神分裂还带套娃的?
邪剑仙整个脑子晕乎乎的,感到不能接受,可天魔白骨舍利内传出的气息,却又令它不得不相信。
何况还有之前的战斗指点,如果是别人,又怎么会对《白骨天魔经》那么精通?
原来自己的邪念修炼天魔之力,更在自己之上,那么如果再分裂下去,是不是速度会越来越快。
黄尚不知道邪儿的脑洞这么大,已经想着N次方的分裂了,却见这位大反派目光一厉,依旧准备痛下杀手。
管你是什么东西,反正《白骨天魔经》的精髓学会了,留你不得!
黄尚这时冷笑了:“呵呵,你和蜀山五老果然是一样的!”
邪剑仙的爪子再度停下,五官扭曲:“你说什么?”
黄尚道:“不愿意承认?蜀山五老对你是怎么做的,和你现在对待我,又有什么区别?你杀我,就是在杀你自己,否定我,就是在否定你自己!”
“是了……不对……可是……啊啊啊啊!”
邪剑仙喃喃自语,尖叫起来,下半身烟气扭曲不定,心情无比激荡。
在经历了一段思想斗争后,它彻底松开手,瞪着舍利:“我与蜀山五老不一样,我能容得下你!”
黄尚笑道:“好啊,那就一起闯一闯神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