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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一更。
第二更下午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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讣告发往了各处,整个夏府沉浸在了悲伤之中。
臻璇躺在床上,从窗户望出去,天一院里挂了白绸,人人素服。
夏颐卿要守灵,一夜未归,直到天亮时才一身疲惫地回来,略休息了会儿,又往长生居去了。
这日里,姻亲家眷上门吊唁,灵堂内外哭声一片。
裴家人原是欢喜地来贺臻璇生子的,哪知收了红蛋的第二日,又收了讣告。
在灵前拜了,这才来看臻璇。
孙氏在床边坐下,柔声与臻璇道:“夏府治丧,十四叔母不能过来。你到底是坐月子,不要逞强。”
臻璇微微颔首。
白事为重,昀哥儿洗三都很是简洁,匆匆完成。
老祖宗停灵四十九天。
虽然是月子里,有些规矩相冲,臻璇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休养,但总归是休息不好,身上都没多少力气。
刚出了月子,臻璇便过去了长生居,跪下哭了一场。
等男丁们抬了老祖宗出门上山,臻璇看着满天飘扬的纸钱,心情愈发沉重。
孝期里规矩多,各房各处小心翼翼过着日子。
天一院里,有几个小丫鬟不懂事,让执棋挑了错,狠狠训了一顿,一时老实了不少。
孙氏又来探望过臻璇两次,带了些消息过来。
臻琪在六月里生了个女儿,傅家男丁兴旺,女儿却很少,又因着傅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傅凌遥远嫁和亲,全家上下都盼着能添个女孩,臻琪生的这个成了家中的宝贝疙瘩。
臻玟的婚事定下了,是她母亲赵氏族中远房的亲戚。四房虽然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但臻玟毕竟是年纪拖得太大了,便依了赵氏的意思。
裴家女儿里头,只臻珧一人前途未明。姜老太太和张氏说了好几次,张氏都百般拖延,姜老太太沉不住气了,想学赵氏一样,在姜氏族中挑个人出来。
八月里,臻径迎娶郁琮进门,了了周氏的一桩大心事。夏家还在孝期里,臻璇没有回去吃酒,只听孙氏说他们夫妻瞧着和睦,安心不少。
而把夏家从悲伤里拖出来的是夏湖卿的婚事。
定远侯府和夏家定下了婚期。十月二十八娶夏湖卿进门,亦能在今年腊月里赶上开祠堂,让夏湖卿在祖宗跟前磕头。
郑氏算了算日子,与郑老太太道:“九月半出门,时间不算宽裕但也够了。嫁妆都是备好的。”
郑老太太拿着嫁妆单子来回看着,夏湖卿红着眼坐在臻璇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臻璇拍了拍她的手,宽解道:“正好五个月,你也是出了孝期了,是该嫁过去了。四妹妹也是订了亲的,三叔母上个月还提过。夫家想把日子定在开春的时候,可现在都在甬州,他们也不好越过了你。”
夏湖卿垂着眼帘,低低应了一声。
郑老太太按了按眉心,道:“你和颐卿媳妇商量着来。”
郑氏颔首,再抬起头来时。眼底添了些坚持:“我想让湖卿从京中青花胡同出嫁。”
不仅是郑老太太一怔,夏湖卿和臻璇都对视了一眼。
臻璇细细想了想,倒能明白郑氏的意思。
九月半的时候,甬州这里依旧治丧,大办喜事并不妥当。若京中宅子就不用顾忌许多,风风光光办了,亦不用委屈夏湖卿。
只是京里有京里的不方便。
夏家所有亲眷都在甬州,谁替夏湖卿操持?若跟着进京,为了赶上腊月祭祖,等夏湖卿回门之后便要马不停蹄地返程,路途辛苦。而因着辈分不同孝期不同,能送夏湖卿进京的亲眷只有同样卿字辈的兄嫂。
二房那里,夏苏卿和云氏的意思暂且不论,夏颐卿和臻璇这里……
臻璇不晓得夏颐卿会怎么打算,当年老祖宗爷过世的时候,他是服丧了三年的,现在只五个月……
夏湖卿又怎么会猜不到臻璇的为难,可她作为新嫁娘,实在不能随意出主意,只能惴惴坐着。
郑老太太暗暗叹息,抬眸看向臻璇:“你问问颐卿的意思。”
臻璇应下。
这种事情,自是要避开人说的,等夜里吹灯落账,臻璇枕着手臂侧身望着夏颐卿,把郑氏的意思说了一遍。
夏颐卿看了臻璇一眼,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便如此吧。”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臻璇亲自去了一趟夏湖卿院子里,却见核桃一人守在屋子外头,她瞄了屋里一眼,问道:“三小姐呢?”
“小姐在屋里。”核桃正要通传一声,臻璇摇头止了,挑了帘子进屋。
夏湖卿不在外间,而是端正坐在寝房的梳妆台前,她的面前放着乌木盒子,手中一根玉簪,一瞬不瞬盯着看,许久没有动作。
过了好久,夏湖卿才留意到臻璇的到来,她红着脸把东西收了起来,羞赧着问道:“嫂嫂怎么来了?”
臻璇抿唇笑了:“我是来告诉你,我和二爷送你进京。”
夏湖卿一怔,眼中神采奕奕,不由笑了。
离出发的日子已没有多久,夏湖卿心中不安,却无人能言。
远嫁,高攀,对未知的将来,夏湖卿有她的惶恐,而能有兄嫂陪同进京,真的让她轻松了许多。
靠着臻璇,夏湖卿低声道:“嫂嫂,谢谢。”
“该谢谢你哥哥。”虽然夏湖卿极力掩饰了,臻璇依旧从她的神色里寻到了一抹犹豫和迟疑,她柔声宽慰,“不管那一位为何娶你,他既送了你簪子,你就别太担忧了。婚后的日子,是自己脚踏实地过出来的。”
夏湖卿被臻璇看穿了,不好意思地撇过了头:“不是,我就是在想他到底什么模样……”话一出口,越发觉得尴尬羞涩,匆匆抬眸看了臻璇一眼,见她笑容温和友善,心中一动,垂下眼道,“恩,我是在怕,真的怕的。
我从没有见过他,京城和甬州相距千里,在定远侯府上门提亲之前,我连京里有个定远侯都不知道,更不晓得符琰这个人,他高矮胖瘦,从未听任何人提起来过。
本来跟我都没有一丁点关联的人,突然就要娶我了,他的性情脾气,我两眼一抹黑全部不清楚。
他是送了我亲手雕刻的盒子,送了我玉簪,可我还是会怕,怕在京城没有一个亲人,怕高攀侯府被其他人小瞧……”
这些心思,从来都是深深埋在心底的,夏湖卿没有对人说过一句,与郑老太太、郑氏她不敢说,对着温姨娘更加开不了口,她只能一个人徘徊。
臻璇亦知道夏湖卿秉性,她愿意对她敞开心扉,是无比的信任她的。
搂着夏湖卿,臻璇说了一番心里话:“我明白你的这些心情,毕竟是完全陌生的人,要跟他过一辈子,怎么会不怕呢。小侯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但那些都是道听途说的,还远远不够,是要靠你自己去了解。
我比你好一些,我婚前见过二爷几次,他帮过我,但也仅仅就是这样,除了二爷的模样之外,我不了解他的性情脾气,不了解他的喜好。不单单是我,几乎全部的待嫁的小姐都不知道。三弟妹也一样,她也从没见过三叔。
京城是远,亲事是高攀了,可三妹妹你要记住,你是由祖母和母亲带大的,是郡夫人亲自教养的,祖母是怀安王爷的奶娘,她教养出来的小姐难道会没有名门气度?
他既有心与你好好相处,你也要抬起头来,不亢不卑。”
夏湖卿沉默了,她反复咀嚼着臻璇的话,久久才仰起头来:“我听嫂嫂的。”
郑老太太翻着黄历,定了九月十八日启程。
郑氏去二房问了何老太太的意思,她来回反复了几次,还是没定下是不是让夏苏卿和云氏跟着一道去。
何老太太那些小九九,家中上下谁人不知,眼瞅着日子近了,郑氏不愿和她多费唇舌,让大老爷去问了二老太爷的意思。
二老太爷是个明白人,夏湖卿从京里出嫁,即便臻璇再能干,也是头一回操持这种事体,难免分身乏术。会来吃酒的是与夏家有生意来往的人和一些姻亲,尤其是臻璇那边的亲戚,皆是贵人,若照顾不周失了礼数,夏家面子上也不好看。夏苏卿夫妻俩年轻,也没什么经验,但好歹多几个人手。二老太爷做了主,让他们一道进京。
三房、四房得了消息,少不得送些东西与夏湖卿添妆。
袁氏是很想有这样接触权贵的机会的,但三老爷孝期未过,她哪里能够远行,惋惜到了最后,竟懊恼起了没早些替夏恒卿娶了媳妇,要不然,就能让他们也进京去了。
天一院里,丫鬟婆子们收拾着行李。
常嬷嬷心里欢喜,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认真查看着小丫鬟们整理好的箱笼。
杏绫刚刚有了身子,臻璇让陈妈妈留在甬州好有个照应,又让高妈妈留守了天一院,便点了让常嬷嬷跟着去,她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机会了。
而随行的丫鬟中,一等的带去四个,留下执棋打理天一院内外事,又洙香、步月两个二等,又添了年纪最小的两个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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