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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到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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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前面还有……百元大钞?

    可好好的钞票咋会撒在公路上呢?男人怔了怔,蓦然想起收音机里听来的一则本地新闻:过年前有人在提款机上取了五千块,却不慎被风吹散飘落满地,而招致路过行人哄抢的事情。管他哪来的呢,有钱不捡是傻叉啊!

    男人心痒难耐地快步小跑着,屁颠屁颠地追赶了上去。可那阵顽皮的小风仿似有意跟他开玩笑,卷挟着纸片滴溜溜地打着旋儿,每次都是将落未落,没等他靠近又飞了起来。最后风儿玩累了,纸片终于乖乖躺在十米开外的地面上,安静地等待着。

    砰!车身熟悉地一震,又撞上了。

    今晚的鬼老太婆手里还挥舞着张纸钱,纸色跟她的脸色一样,白咧白咧地。

    骆有文撞完一次还嫌不过瘾,咔咔笑着倒车又再撞了老太婆一次,才意犹未尽地向前驶去。

    开到临拐回市区内主干道的那个绿化草坡附近时,路面上陡然直挺挺地冒起个人影。那条突兀现形的影子望向迎面疾驶而来的车辆,长大了嘴巴不晓得在喊些什么。明晃晃的车头灯照射下,骆有文觑得分明,对方手里也挥舞着一张白纸钱。

    “又一个蠢鬼!”骆有文兴奋得简直想放声狂笑,他用力跺着油门,朝马路当中那条挡道的身影加速撞了上去——

    大抵是临近下班交更的缘故,医生护士都放慢了手脚故意磨蹭。等到各种例行检查做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快八点钟了。顾玉玲精疲力尽地独自斜靠在走廊过道的长条椅子上,廊顶雪亮的灯光当头直射下来,间或才一扑闪的睫毛在萎黄的面颊投下丝丝阴影。

    顾玉玲就这么无情无绪地歪欹着,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揣的水果刀,刀刃和她的心同样冰凉。今天的计划显然是落空了,明天是周末,骆有文不用上班。至于他住的地方,顾玉玲可不认为秦明月的母亲还会再开门放她进去,好给机会她捅死那个姓骆的王八蛋。

    单位和住家两条路都行不通,想跟骆有文同归于尽还碰上撞车意外,老天爷难道也偏帮那个混账男人不成?顾玉玲这下子真的是一筹莫展了。

    走廊另一端拐出两个身穿制服的人,顾玉玲触电似地急忙抽出怀里的手,背转身将面孔藏在臂弯里。不过那两人似乎根本没有留意过道椅子上的女人,如常交谈着径直行经她的身边。

    “医生说就算救醒了也是个半身不遂。”

    “真是怪了,你说那姓盛的挨了那么重的撞击,怎么手里还死攥着张白纸钱,护士抢救时想掰他手都掰不开?”

    “这就叫——死要钱呗!”

    耳听着两人脚步声橐橐远去,顾玉玲不感兴趣地转过头,沮丧地耷拉着脑袋幽幽一叹,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听得楼梯左侧医院核价处的窗口旁边,有人疑惑疑惑地喊了声:“玲儿?”

    顾玉玲闻声撩眼望去,登时她就怔住了!

    “你们单位里是不是有个员工叫骆有文的?”

    被问到的职员望望面前身穿制服神情严峻的警察,显然是愣了下神,才抬手指指身后传出稀里哗啦推麻将声浪的处长办公室。

    看着警察们的背影,单位里的八卦男女们谁都无心工作了,胆子大的凑过办公室门边侧耳偷听内幕,胆子小的也三两成**头接耳窃窃私语。

    面对根据上周才刚刚装好的路面监测录像找上门来的警察,这个交通肇事者骆有文表现得相当错愕,被带走时还杀猪样扯着嗓子直嚎“冤枉”,一口咬定自己在马路上撞倒的不是人,是鬼!这话听得连警察带看热闹的单位同事,个个忍俊不禁地咬着嘴皮子窃笑不已:这年头,真是什么雷人都有,什么雷语都不稀奇啊!

    一听说骆有文开车撞倒了人后不顾逃逸,给他撞倒的那人还没死,半身不遂地躺在医院icu病房里,处长立即对警察义正言辞地声明:骆有文只是我们单位里新来的临时工,汽车也是他自己的私家车,他在外头闹出的事单位一概都不知情。说完扭头就吩咐人事科,即日开除骆有文。

    至于那辆汽车的原车主,在前来调查的警察面前也是跟处长同一个腔调:车子是自己泡酒吧街,喝醉以后丢失的,八成是给人偷了。自己正打算这两天就去报警的,没想到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那个姓骆的肇事者自己从来不认识,也从来没有借过车子给任何人。

    当拘留所里度日如年的骆有文,乍听到这些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时,当场两眼发直,一屁股坐倒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他知道,这次没有房间可躲了。

    “这是你妈留给你的。”

    一本红皮存折放进顾玉玲的掌心里,像块烧红了的烙铁。

    “你进去后没多久,你妈就检查出了癌症。医生叫她赶紧住院接受化疗,她不肯,说嫌贵。自己在家里吃中药、练气功,硬是撑了下来,早上还坚持卖包子。街坊邻居里背后说她要钱不要命,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可她也不当回事。”

    昔日的邻居大妈掀起衣襟,印了印眼角的湿痕,才接着往下说:“市里头搞旧城区改造,老街道都给拆迁了,我搬了去跟儿子媳妇住。上个月你妈找到我平日常去早练的街边小公园里,告诉我她明天就要住院了,怕自己这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多年的老姐妹,她信得过我,把卖包子攒下的钱都寄放我这,结完医院的账,剩余的全留给你。”

    邻居大妈望向顾玉玲的眼光,似安慰又似责备:“她一直在等你回来,可上礼拜实在等不及,就先去了……”

    顾玉玲呆望着八仙桌上的黑白相框,梳着老式鬏鬏髻的母亲面容瘦削,神色端凝,双目炯炯正视前方。颔下高领大襟衫上的盘花纽扣,还是当年母女俩在灯下一块儿盘出来的。

    “妈妈……”</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