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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人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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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一轮玉盘似地月亮尚未完全升上枝头,但清冷的银晖已经透过窗隙,给音乐二室讲台角落默立无语的青铜人鱼雕像披上一袭朦胧的纱衣。

    牛子儒凝视着青铜人鱼那哀婉清丽的面容,双手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连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也恍若未觉。

    “明月姐姐,唱吧。”

    马廉贞让秦明月站在青铜人鱼雕像的侧对面,小萝莉自己则立于雕像正前方,手挟灵符警惕地观望着,不放过这尊青铜人鱼雕像的每一个变化。

    欧小弟和牛子儒都站立于讲台对面,拦着练功横杆的镜子前方。武正龙站在秦明月背后兼作贴身保镖,无量道长一如既往地站在马廉贞身后,保持半米左右的距离,滴溜溜四下乱转的老鼠眼“时刻准备着”。

    “双唇好象玫瑰,正向着我们微笑。美丽的春天女郎,披上彩色外套真漂亮。”

    秦明月的歌声再度流淌于空寂的音乐二室,众人正陶醉于月光下天籁般美妙的少女歌声中,马廉贞突然发现了异状——

    回荡在这间音乐二室里的美妙旋律,并不仅只是秦明月的声音!

    “美丽的春天女郎——”

    秦明月刚唱到个“郎”字的时候,另外一把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歌声正好衔接上来。时间节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两把歌声又音质音域都相近,弥合得是天衣无缝,倒让人错觉是排练好的二重唱一般。

    “美丽的春天女郎——”

    仔细聆听下来,就会发现叠声其实依然是秦明月的声音,只是发音时间比本人唱得略微迟些。听久了仿佛是她在一个大而空旷,回音效果超强的地方演唱,给听众有种耳目一新的奇异感觉。

    “彩色外套真漂亮——”

    秦明月负责领唱的第二部分已经到了尾声。欧小弟和牛子儒面露讶然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出那把奇怪叠声的来源。武正龙不愧是市刑警队出来的,迅速扫视室内一圈后,和马廉贞一样,将目光聚焦于面前的青铜人鱼雕像。

    “彩色外套真漂亮——”

    空气中泛漾着奇妙的涟漪,明明无形无相,偏偏却能让站立面前的人们感应得到。随着少女的歌声渐趋停止,青铜人鱼雕像发出的颤动也逐步微弱了下来。当秦明月口中的最后一个音符消失于空气中,铜像重又恢复了原先的寂然沉静姿态。

    马廉贞想了想,偏着头问道:“明月姐姐,能不能把声音再唱得高一点儿?”

    “你是说高一个八度?我试试。”

    秦明月略为休整了一下,调匀呼吸后再度发声:“双唇好象玫瑰,正向着我们微笑——”

    “双唇好象玫瑰,正向着我们微笑——”

    青铜人鱼雕像再次发生振动。站在铜像前的几个人都能感觉得到,这回的振动幅度似乎比之前那次更强了些。

    “美丽的春天女郎——”

    两把女高音前后交叠着发声,欧小弟和牛子儒背后那一整面墙的大镜子开始微微震荡了。

    “美丽的春天女郎——”

    青铜人鱼雕像的声波振动,令到站在附近的武正龙有种恍惚之间立足不稳的晕眩感,像北方人初次乘坐海浪摇晃的小舢板,晃了两下总算没栽到地上去。

    “彩色外套真漂亮——”

    牛子儒的脸色有点发白,欧小弟担心地扯扯他衣角:“没事吧你?”

    牛子儒勉强一笑,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珠子依然一瞬不瞬地直视前方讲台角落处。

    “彩色外套真漂亮——”

    振动的声波眼看着又要微弱下来渐趋于无,秦明月脑子里蓦然掠过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她深深吸了口气,嗓音陡地拔高,气息沉入腹部,如同平时发音训练般地放声高歌: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

    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

    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呀啦索

    那可是青藏高原?

    是谁日夜遥望着蓝天

    是谁渴望永久的梦幻

    难道说还有赞美的歌

    还是那仿佛不能改变的庄严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呀啦索

    那就是青藏高原”

    ——这首歌曲按说本该是不应轻易挑战的高难度曲目,可奇怪的是,每逢单位组织啥文娱活动时,老领导们从来不忘记要点它,还专门爱挑年轻漂亮又新进单位的小姑娘上台献唱。

    训练校合唱队的吴老师估计当年也没少身受其害,所以特别挑选了这首歌作为合唱队训练曲目之一。当时她语重心长地说:“等你们将来毕业了,出去社会上工作了,就知道老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好哇。”

    不过看样子不用等毕业那么天长地久了,眼下秦明月不就活学活用上了嘛。那位吴老师要是此刻也在现场,不晓得会作何感想?

    喀喇——室内响起一声轻微如春晓破冰般的脆裂声。

    欧小弟尽管隔得远,可是听得真真儿地,怀疑的视线立马锁定小萝莉背后那条猥琐的瘦削身影。可不是么,算算时间,也正好到花园小洋房里某只大老鼠出洞觅食宵夜的时辰了。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还不止欧小弟一个,瞧瞧马廉贞扭过脖子打量的神情就知道,对于他们小区花园左一号屋子里的鼠患问题,大家都是“茶壶里头煮饺子——心里有数”呢。

    无量道长给马廉贞这么扭头一瞄伐,老脸上是挂不住了,张开嘴巴刚想辩解两句,又听见那声响了:喀喇,喀喇。

    这下子就连站得远地欧小弟和牛子儒,都看分明了,刚才那喀喇响不可能是老道的饥饿磨牙声。人家嘴巴明明张得跟个无底洞似的,还怎么磨牙呀?

    喀喇、喀喇、喀喇。

    花园小洋房里的住户在打眉眼官司,局外人秦明月可没他们这份儿闲暇,歌声一直没停止。她一边注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两手叉腰按着腹部,感受着来自腹腔的振动,已经唱到“呀啦索”的第二遍重复部分了。

    喀喇、喀喇、喀喇……</dd>